至於雲挽為何會出現在此,那自是因為上任掌門祝言昂是她的父親,她是沈鶴之的師妹。
任是宗門中的任何一個人都知曉,向來性情冷淡的沈師兄待他這個師妹有多好,她的劍術是他親自教出來的;她的護身靈器是他親手煉製的
所以雲挽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她竟也會被人如此理直氣壯地質問,質問她為何會出現在沈鶴之的住處。
她有些茫然,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或許事情該從一年前說起。
崑崙墟仙門林立,靈脈蜿蜒縱橫。
而靈氣順流為仙,靈氣逆流則為魔,在崑崙十二洲中,遍佈著大大小小的兇冢,兇冢裡充斥著大量的魔氣和受到了魔氣汙染的惡祟。
為防止兇冢內的魔氣外洩、汙染崑崙墟的靈脈,十二洲的仙門每五年便會進行一次除穢祭祖。
所謂除穢祭祖,便是各大宗門世家,透過祭山川、論道法,選出最優秀的一批精英弟子,再將這些弟子派往各洲兇冢斬魔,既是為減少惡祟數量、加固外圍封印、肅清妖魔,也是為了給門內弟子提供一個歷練的機會。
而一年前,恰又到了五年一次除穢祭祖,太虛劍川抽中的除穢地,位於與宗門相距甚遠的泯洲,那處兇冢是崑崙十二洲中規模最大的魔源之一,兇冢內部聚集著大量千年惡祟,因此他們的目的只是清剿兇冢外圍的雜碎,並不會直面危險。
那是雲挽入門以來第一次參加除穢祭祖,她志得意滿地做好了拔得頭籌的準備,可也偏偏是那次,兇冢外圍的封印竟然鬆動了,他們不慎遭遇了平日裡只在兇冢中心活動的千年惡祟。
雲挽也親眼目睹同行的師兄師姐一個個被撕碎在了兇獸的利爪之下。
她原以為自己也會死,但就在最危急的關頭,遠在十萬八千里外的沈鶴之卻突然現身,將她救了下來。
雲挽不明白他如何會知道自己遇險了,更不明白他為何能那般及時地出現在她面前。
她那時受了重傷,只來得及攥緊他的手,就因失血過多昏迷了過去。
等她醒來後,她已被趕去支援的太虛宮弟子帶回了宗門,那次意外令太虛劍川損失慘重,整個崑崙墟更是如臨大敵,而沈鶴之也在兇冢中不知所蹤了。
他這一失蹤,便是整整一年,在這一年間,太虛劍川派出弟子四處尋找,卻始終未果。
雲挽時不時便會夢到那充滿血色的一日,夢到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師兄,緊緊抱住了滿身是血的她,似是有話要對她說。
可一切也僅停留在夢裡,如一個深深困住她的夢魘。
直至今日晨間,她如往常一般在練劍坪晨練,卻突然收到訊息,說是沈師兄已安全回到了太虛劍川,此時正在飛泠澗。
她大喜過望,連忙趕了回來,連額角的汗都未來得及擦,便迎面撞上了眼前這一幕。
所以此時的雲挽根本不明白,為何只是一年未見,向來修習無情道、也向來無情無慾的師兄竟會以這副模樣,帶了位姑娘回來。
她的手指輕顫了顫,終是抬頭看向了少女身後的青年。
沈鶴之也在這時開口了,他低聲對身側的少女道:“不得對你師姐無禮。”
語氣似帶了幾分訓斥,卻並不算嚴厲,反倒因那些許的無奈,透著股似有若無的寵溺。
那感覺便彷彿,他二人才是一路的,而她雲挽只是一個被排除在外、需得客氣應對的外人。
沈鶴之的話顯然讓少女吃驚地張了張嘴,她不好意思地拽了拽垂下的鵝黃色髮帶,對著雲挽露出了一個滿含歉意的表情:“原來你便是祝師姐了,我聽師兄提起過你。”
她神情真誠而坦率,並不帶任何惡意,那雙明亮漆黑的眼眸清澈水潤,令人很難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