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一連六日,雲挽都會準時抵達武道場。
與長年鍛體的同門相比,雲挽的身型不高,十四歲的她甚至顯得有些纖弱,隱在角落時,極不起眼,也鮮少有人會注意到她,但沈鶴之卻總能在她出現的第一時間有所察覺。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總是輕飄飄的,不算太久的注視,只是似有若無地掃來一眼,像初春的雪,轉眼化得了無痕跡。
但這種幾乎無言的關注,還是讓雲挽產生了一種怪異的情緒,就彷彿她與這位只與她說過一句話的師兄不再陌生,不再遙遙相隔,而是穿過層層疊疊的人群,逐漸變得熟悉,帶著一份心照不宣的默契。
也因旁人都未察覺出他對她的這份格外關注,便又好像是看起來毫不相干的兩人之間,守了一個共同的、無法宣之於眾的秘密。
也不怪太虛劍川的同門每每提及沈鶴之時,語氣都充滿了羨慕和嚮往,一連六日的比試,這位沈師兄皆在剛一走上擂臺後,便一招將對手擊敗。
眾人皆說,沈師兄原本可以不必拔劍,只是為了照顧師弟師妹們的自尊,才象徵性地“拔了一下劍”。
雲挽看不出太多名堂來,她只覺得沈鶴之很漂亮,他的劍招和他的人都很漂亮。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整整六日,他既不加掩飾地頻頻望向她,似是並不在意她是否會注意到他對她的關注;卻又根本沒有主動來尋她的意思,彷彿絲毫沒有要與她有切實交集的想法。
每日比試完後,他便會徑直離開武道場,不做任何停留,而這時,崔檀昭則會一臉殷切地跟在他身旁,一刻不停地同他說著話。
雲挽找不到能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
不過她也沒閒著,她觀察到,內門弟子每日都會統一於辰時抵達武道場,而武道場外的山嶺苑則成了他們臨時休息的地方,只是沈鶴之的比試都在早晨的第一場,所以比試結束後他就直接離開了。
但沈鶴之第七日的比試是在最後一場,在比試開始之前,他必定會在此處等候,雲挽知道,那是她唯一的機會。
第七日很快就到了,這日雲挽早早地來到了武道場。
內門論道會的最後一日,許多弟子的比試都結束了,留下來的基本都是在門內有名有姓的精英弟子,因此今日的比試也是最有看頭的,每個人的情緒都很高漲。
雲挽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沈鶴之,他站在武道場的角落,與那位之前和她接觸過的“謝師兄”說著什麼。
跟面對崔檀昭時不同,沈鶴之不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那“謝師兄”似與他很熟稔,竟還笑著拍了拍他的肩。
雲挽才看了幾眼,沈鶴之就察覺了她的視線,轉頭望來。
與前六日一般,兩人隔著人群對視,只是沈鶴之身旁的“謝師兄”卻比旁人更加敏銳,竟瞬間捕捉到了這抹異常,順著沈鶴之的目光一同望了過來。
謝師兄看見她後,立馬認出了她來,他揚起唇角,笑眯眯地轉去向沈鶴之調侃了幾句。
雲挽覺得她大概猜出了他在說什麼,她不自覺產生了一種彷彿被“撞破”了的尷尬感,整個人也變得有些不自然。
不過沈鶴之卻沒表現出太多的不同,聽完謝師兄的話,他也只是偏頭看了他一眼,並未多說什麼。
雲挽明白,他沒在謝師兄面前拆穿她是上任掌教祝言昂的女兒,但他應當也知曉了,她在打聽他。
他會怎麼想呢
雲挽猜不出來,但她隱隱約約意識到,沈鶴之應當已經知道了她想來尋他。
在第一場比試正式開始之前,沈鶴之就離開了武道場。
雲挽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偷偷跟了出去。
山嶺苑就在武道場附近,沈鶴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