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朕竟然還不能笑了,來愛卿這是在指責朕失禮了嗎?”
“臣不敢!”來宗道拱手道:“但臣聞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家無禮則不寧。陛下乃一國之君,天下萬民仰望,如今更是在金鑾殿上召開朝會,文武百官皆在仰望陛下,陛下豈能如此失禮!”
“失禮?”朱由校不禁有些愕然,指著自己道:“朕不過是笑了起來,你就說朕失禮,那是不是說朕日後都不能笑了?還是說朕要哭還是要笑,日後都由你來宗道來決定,要不乾脆朕這個位子也讓你來宗道來坐好了。”
“臣不敢!”來宗道依舊強硬的說:“但臣以為陛下乃一國之君,一言一行皆為萬民表率,又豈可率性而為,是以儘管陛下不喜,但臣依然要勸誡陛下。”
“嘿……”朱由校深吸了口氣,暗自告誡自己不能發火,這個來宗道他是知道的,乃是東林黨的一員,雖然這兩年來他和魏忠賢以及楊峰的聯手之下已經將東林黨的大部分勢力都趕出了朝堂,尤其是隨著高攀龍的死去,東林黨失去了這個領袖之後更有潰散的跡象,但東林黨的勢力實在太大,到現在依然有不少人還活躍在朝堂上,這個來宗道就是其中之一。
而最讓朱由校頭疼的是這個來宗道本質上不是什麼大奸大惡的人,他最大的問題是為人太過古板,在他看來一個人的言行舉止必須要符合禮法,但凡是不符合禮儀的事情都是錯誤的,用通俗的話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古板的人,就連他這個皇帝他都敢出言指責。
“不行……不能再跟這個老古板耗下去了,今天朕可不是來跟他置氣的。”朱由校心裡暗暗道,想到這裡他對來宗道擺了擺手:“好了,關於禮法之事改日朕有空再跟來愛卿聊,現在咱們還是言歸正傳。”
說罷,他又對郭允厚道:“郭愛卿,咱們還是接著聊剛才的事。”
“遵旨!”
郭允厚偷偷給了朱由校一個同情的眼神,同朝為官那麼多年,他自然很清楚來宗道是什麼人。象他這種既不貪腐又有很高名望的古板官員是任何一個皇帝都感到頭疼的。偏偏你還不能隨意的將他罷免,沒有充足的理由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隨意罷免一個在士林中擁有較高威望的禮部尚書,即便是他東林黨的人也一樣。
他繼續道:“江南各省計程車紳前些日子給戶部發來的那封萬民書上說,福建自從開了海禁後的一年多時間裡,福建各地百姓紛紛下海,不少人更是連地都不種了,全省各地土地荒蕪嚴重,長此以往恐怕會有糧荒出現。更有人說,如此經商之風氣一開,長此以往將使得人心不古,百姓失去了教化之後恐有不測之事發生,為大明計,各地士紳願意每年都上繳茶稅兩百萬兩給朝廷,以求朝廷重新禁海。”
“每年兩百萬兩,這個數目可真不小啊。”朱由校淡淡的說了句,眼中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他扭頭對郭允厚道:“郭愛卿,你是戶部尚書,你來告訴朕,去年浙江一省上繳的茶稅有多少兩?”
郭允厚喏喏了兩聲才低聲道:“十六兩。”
朱由校冷笑道:“多少……郭愛卿你大聲點,朕聽不清楚?”
郭允厚一咬牙,大聲道:“啟奏陛下,去年浙江上繳茶稅共合計一十六兩。”
“呵呵……呵呵呵呵……”朱由校又大聲笑了起來,不過這一次卻沒人敢出來打斷他的笑聲了,就連剛才板著臉指責朱由校失禮的來宗道也站在列班裡黑著臉默不作聲,不是他不想說,而是這事實在是太丟臉了。
“看看吧……看看吧。”朱由校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對著滿朝文武大聲道:“我堂堂大明朝,一省上繳的茶稅竟然只有區區十六兩,這點銀子恐怕也就只夠諸位在酒樓裡請同僚吃頓飯吧,可這就是江南數省一年的茶稅,諸位愛卿誰能告訴朕,朕應不應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