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一道小口從裡面開啟,露出了一個只看得見人臉的小孔。
沈文璟看到一個青年模樣的人,凌亂蓬鬆的頭髮堆積在腦袋上,用一塊青布包裹,兩鬢的雜發隨意耷拉,鬍子抻長,好像已經許久未剃,同先前那位老人一樣,雙眸失神,空洞無力。
沈文璟重複著剛剛的話術,懇請這位青年收留他們五人一晚。
可那青年聽到外鄉人之後同樣面露怒色,人死了太久,臉上的肌肉已經屍僵了,僵硬的臉部肌肉隨著青年的憤怒挪動,好像一道道小蛇滾滾爬動。
那青年發出的聲音嘈雜烏啞,聲帶彷彿被粗粒的石塊鋸磨了一般,咬牙恨聲道:「這裡不留宿外人,不歡迎外人!趕快離開這裡!」
說完砰地一聲放下木板,將他們拒之門外。
天邊斜陽以然散放最後一絲暖光,橙赤的夕陽漸落西山,留下點點餘溫,蒸熾著人間翕涼。
向空瀾小聲抱怨道:「看來他們都不願意接納我們,可我們明明看起來這麼正義善良。」
錢塘嗤笑道:「還要怎麼接納你?難不成你想讓他們將你騙進去,夜晚趁你熟睡時破開你的胸膛,挖出你的心臟脾肝,這樣才附和你意嘍?」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向空瀾蹙眉道,「現在天已經暗下來了,路肯定是趕不了 ,我們今晚難不成要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睡在荒郊野嶺嗎?」
趙捷出聲安慰道:「應該不會。」
徐鉞籍抬步走到沈文璟身邊,道:「既然這活死人對外鄉人敵意如此重,那我們再敲下去,也只是白費力氣,要不然今晚在這村裡停留一晚,看看會有什麼變動。」
「嗯。」沈文璟蹙眉應道,「也只能這樣了。」
他們順著村路向前走,兩側房門緊緊關閉,沒有半點聲響,整個村莊已經成了死莊,就連一隻犬吠都聽不到。
只是在眾人看不見的陰暗屋內,數百隻空洞的眼神順著他們行走的方向挪移,屋內活死人死死盯著屋外五人,如臨大敵。
向空瀾忍不住打個冷顫,後背一陣發涼:「我怎麼感覺,好像有很多人在盯著我們。」
「不是好像,」徐鉞籍壓實腳步,步履沉穩,道,「就是。那些躲在屋子裡的活死人嗅到不同於他們的外來味道,當然會監視我們。」
「啊?」向空瀾抱臂哀道,「怪不得我感覺不舒服,那怎麼辦呢,這麼多人看著我,我路都快不會走了……」
徐鉞籍沉聲道:「只要我們不去無緣無故招惹它們,它們自然也就不會來侵擾我們。你只當它們不存在就行。」
「好吧。」向空瀾撅起小嘴,神情瑟縮,手又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趙捷的衣袍。
一行人找到了一處廟,那廟修繕地倒也氣派,應是近幾年才修建竣工,與傳統廟有所不同。
整個廟宇紅漆金瓦,四面開合扇門,兩個立梁大柱懸立於門前,氣派非凡。廟頂上還有雙龍戲日,栩栩如生的面龍對立,張揚的龍身利爪按住火日,好像在叫囂著不凡與桀驁。
趙捷一看到這雙龍戲日,便明白了廟內供奉的大抵是誰。
沈文璟見此廟甚好,道:「今夜便在此休息吧。」
可徐鉞籍卻少見地難為情了,他抬手握拳,舉到嘴邊輕咳兩聲,聲音夾雜著些許緊張之意:「師兄,我看這廟不太行,要不我們還是往前走,再找一處吧。」
沈文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不行?」
「咳,那什麼,」徐鉞籍辯解道,「風水不行。」
「村裡人既然選擇在此處建廟,那想必是經過風水先生多次盤算,才選了這齣地方。」沈文璟道,「怎麼可能風水不好呢。而且我也未曾聽說過,你會在乎風水這種東西?」
趙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