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來這罕無人至的小村子吃兩口,應該沒人能管得著吧?
就算是有人管,那也絕不可能是蒼翎仙尊。
蒼翎仙尊福澤盛世,日理萬機,所到之處不是蒼山北海,就是臨淵大澤,絕不可能來這小地方降妖除魔。
犀渠就是抱著這種僥倖心理,來這胡作非為。
好巧不巧,犀渠落到了一頭遲暮老牛體內。
這隻老牛早已老態龍鍾,拼著最後一口氣活著,想要為主人耕上最後一次田地,因為它知道,清明過後,耕種之時沒有了它,那這個僅剩兩人的家將要分崩離析了,他們都得餓死路殍,浮屍荒野。
老牛拼盡全力咀嚼甘草,試圖讓自己嚥下更多的草料,這樣它才能活的更長遠些。
它到這個家來已經三十年有餘,每年春耕秋收,一家人全都仰仗著它,最小的麼子跟它可謂是親如密友。
牛身前有一放牧稚子,約莫十歲之際,頭上還扎著兩隻犄角,正是那秦家最小麼子。
他手上拽著老牛的韁繩,帶這老牛來到水草豐茂之地,他總是有辦法帶自家水牛找到最為肥美的牧草,讓它飽餐果腹。
去年一家六口所遭不幸,最後只剩下了他和娘親還活於世上。
如今家裡除了大人,就只有這隻水牛能陪他說說話了。
他要帶老水牛吃上最鮮美的草料,讓它能再拼上口氣,穀雨之後便是犁田之時了,這個時候正是不能鬆懈之際,老水牛一定要吃好喝好,家裡一年的收成如何,全都看這個時候了。
牧童將它帶到此處,讓它俯首吃草,自己徑直坐到牛背上,稚嫩的聲音唱著不知從哪學來的山歌。
眼前烏蒙的青山藏在一片雲霧之中,恍如一道水墨畫,美得讓人暫時忘卻了煩惱,牧童高聲唱出,空曠的山澗迴蕩著稚兒的歌聲,一派瑕美。
前些日子麼子的兄姊相繼離世,牧童難過極了,放牧時騎在它背上,在它耳邊嘮叨悲嘆。
「大姐去年走了,走的時候娘不讓我看,說小孩看死人不好,是會倒黴的,可那是我親姐啊,我不相信大姐會讓我倒黴……她那麼好。」
「爹爹死的時候我看到了,不是我故意去看的,因為爹就死在我懷裡。當時天太冷了,家裡實在沒有炭火了,我、二姐、還有娘都睡在爹的床上,擠一擠還是有點溫度的。可是後半夜我感覺爹雙腳冰涼,用手怎麼捂都捂不暖,我也不敢亂動。直到第二天天大亮了,我才發現,爹原來已經死了……」
「二哥怎麼死的呢?」男孩蹙了蹙眉,好像真的想不起來他哥哥是怎麼死的,「反正後來娘走了,走了兩個月,只留下我和二姐在家。」
只可惜它不會人語,不能出聲安慰它的小主人。
「可是二姐也不知道去哪了……二姐能去哪呢?」男孩還是想不明白,「二姐說過要帶我去集上買糖葫蘆,己經說了好久了……再不回來,她就要食言而肥!」
小男孩說到激動之處,一骨碌從牛背上爬起來,手握成拳,向空中揮了兩下。
小男孩激動過後,又一下子趴在牛身上,仰身看著霧濛濛的天,懶洋洋道:「老牛啊老牛,快到春耕之時,你一定要挺過這段時日,家裡唯一的依靠就是你了。」
老牛一輩子勤勤懇懇,盡忠盡力,它撐著酸軟遲鈍的四肢,一雙濁眼目視前方的青草,暗自在心裡發誓,不能讓主人失望。
但這時犀渠突然闖進老牛的身體,老水牛眼看氣數將盡,根本不敵犀渠。
所以當犀渠一落到這副牛身,那老牛的元神便被它擠得魂飛魄散,犀渠全然霸佔了這副身體。
犀渠禁食人肉已有三年有餘,早就忘了人肉到底是何滋味。
背上這水靈靈的幼兒散發出的香氣讓它欲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