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徐鉞籍從遠處扔過來一把秧苗,打斷享樂仙尊即將溢位滿田的悲情離緒。
平時享樂仙尊大大咧咧,但他卻也是最為感性之人。
荇吾峰哪處鳥窩裡砸碎了一個鳥蛋,哪處地苗又被黃鼠折斷,幹奄枯死,都能讓他涕泗橫流,共情不已。
而他的淚腺又與荇吾峰上的行雨時令息息相關,他要一感性,掉出一兩滴淚水,那整個荇吾峰就要遭殃,發大洪水。
現在正是插秧季節,若是他的淚水將這些良田都淹沒了,來年哪來的糧食救濟賑災,那他這享樂仙尊的樂善好施的名號也可以直接丟掉了。
斜陽半掩山頭,旭輝收攏天際。
這個時候的稻田蚊蟲猛獸繁多。莊稼汗們常年在天地裡風吹日曬,裸漏在外的面板早就刀槍不入。
蚊蟲們也不屑吸食那些莊稼汗們的血,它們喜歡叮咬細皮嫩肉,光滑柔膩的面板,而徐鉞籍便成了它們眾矢之的。
日頭剛落,徐鉞籍便感覺到手臂小腿上的面板傳來陣陣刺痛感,那些蚊蟲總是不願其煩地上前吸食鮮血。徐鉞籍不耐地用手驅趕,可是收效甚微。
不一會兒,他裸漏在外白皙的面板上就落了好幾處紅包,噬癢難耐,可他手上儘是些泥汙,也不能拍打驅逐那些蚊蟲。
那些蚊蟲好像是知道徐鉞籍的掣肘,更加興奮,行為愈加放肆,嗡嗡地在徐鉞籍耳邊狂舞,試圖尋找下口之處。
徐鉞籍從水田間抬起頭,用手揮趕那些惱人的蚊蟲,扭頭看了看他身後剩下未插秧地,僅剩一塊石案板大小。
他輕輕嘆了口氣,不多了,再堅持堅持吧,快結束了……
享樂仙尊已經插完那邊田頭,正站在岸上整理褲腿上的泥濘,看到徐鉞籍還在努力俯身插秧時,一臉淫笑道:「仙侄加油!為兄在岸上等你喲。」
沈文璟剛從三垣上回來,來到荇吾峰。
今日天魔泣血的狩藏印已經下發到沈文璟手裡,他需從享樂仙尊手上拿到封璽,接替任務。
天魔泣血乃是上古時期仙魔大戰時留下的毒株,也是唯一一個超乎三界之外的邪物。它的存在,無異於是在每位修道之人頭上高高懸起的一把利劍,時刻驚醒著,三界永遠還沒有到安穩的地步。
天魔泣血每隔三年都需一名仙人於望仙山上用靈力去封印它,上一任封印者是享樂仙尊,封璽還在他手上。
天魔泣血,顧名思義,就是神魔混戰實,魔族掩埋在人間的邪器,這裡面裝滿了各種邪魔怨氣,兇殘妖獸。
當年仙魔混戰之時,魔界背信棄義,狡詐惡滑,將之投入到大戰之中,凡是慘死的兇獸猛靈,全都被收進此物之中,怨氣交雜混亂,最終形成了這樣一個魔物。
神魔一役後,魔界被迫同神界簽訂契約,千年不得在進攻人神二界。
魔界首領假裝同意,但是卻在將走之際,把這個充滿邪怨的天魔泣血丟盡凡間。人神皆恐,但卻無法銷毀,最終只能將其封印,仙界仙尊三年一封,輪番狩藏。
這天魔泣血暴動之時,魔力強悍無比,無數仙尊長老死在它手中,所以這天魔泣血的狩藏印下發到任何一位仙尊手上,都是讓人聞之色變。
沈文璟早在之前帶弟子歷練之時,便收到烽鑾告知,下一任狩藏者任務輪到他,現在狩藏印下發給他,心中無半點波瀾。
白日沈文璟在三垣上處理門派紛爭之時,又一次接到通知,看來是距離去望仙山時日不遠了。
享樂仙尊站在田邊拍腿踢褲,將身上的泥土盡數抖落,抬頭便看到沈文璟迎風走來,廣袖流雲,衣袂翩翩。
享樂仙尊斜覷一眼徐鉞籍,小夥子還在彎腰插秧,好像憋著最後一道勁要將他身後的秧田全部插完。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