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這才明白,原來陳立的「齊都督」喚的乃是他的父親。
一瞬間,齊雲心中湧上無數個疑問,卻最終只是落下劍柄,狠狠敲暈了他。
他負著陳立,從林然留守的密道中進入了焦府秘庫。
這一次的拷問,不只是為公主殿下,也是為他自己。
穆明珠一夜而退陳立、高陽兩州兵馬,解了揚州城之圍。
訊息傳開來,大周震動。
近旁的謝鈞是在當夜看到火光沖天,
便知陳立等人敗了。
他又一次被穆明珠破壞了計劃。
按照謝鈞的推演,揚州城的僵局不該這麼快破掉。可是穆明珠的行動太快了,一夜之間解決,根本不給他補救的時間。而不到萬不得已,謝鈞現在並不想暴露自己。
他圖謀甚大,現下佈局還未過半,一旦暴露,便是自取滅亡。
而一江之隔的建業城中接到訊息就要遲了半日。
與鄂州都督陳立、南徐州都督高陽兵敗,前者失蹤、後者身亡的訊息一同傳回來的,還有來自戰勝者公主殿下穆明珠的奏章。
穆明珠在這封奏章中言辭懇切,道「如今宵小已除,然而揚州城中物議沸騰,待女臣撫定百姓之後,便即刻動身歸來,惟願長奉於母皇膝下,再不興兵戈之事」,又道「懇請母皇寬恕女臣,女臣在外,身不由己」云云,可謂是孝感天地。
思政殿中,皇帝穆楨在上,左相韓瑞與右相蕭負雪等人在下,聽李思清讀完穆明珠的奏章,殿中的氛圍一時凝滯。
蕭負雪上前一步,低聲道:「陛下,如今情形很明朗了。皇甫老將軍一去,大梁騎兵在北境躍躍欲試,當此危機之時,大周之內萬不能亂。不管揚州城內實情如何,如今陳、高二人兵敗,公主殿下又有歸來之心,不如寬宥於她,準她歸來。」
皇帝穆楨高坐在龍鳳須彌座上,淡聲道:「那動兵之事怎麼說?」
蕭負雪低聲道:「既然要穩,自然不能再責勝者。」否則又要興兵,「如此一來,那陳、高二人自然是有罪的。」他有前世的記憶,清楚陳立與高陽乃是謝鈞的提線木偶,只是現在這些都無從說起,只能從政局利弊上去說服皇帝,為穆明珠爭取機會。
太平治世,兩方動了兵,既然勝者「沒有罪」,那必然要敗者有罪。
「左相以為如何?」皇帝穆楨問道。
左相韓瑞道:「右相所言,乃持重謀國之法,老臣以為可行。」
皇帝穆楨坐在寶座之上,輕輕挪動了下身子,傾身看向李思清,道:「你也認為右相所言可行?」
李思清輕聲道:「
待到公主殿下回來,私下多少話都好問、好說。現下的確不宜再於揚州興兵。」
皇帝穆楨重重透出一口氣來,目光從李思清臉上看過去、看向左相韓瑞、最終落在蕭負雪面上,淡聲道:「右相,你與公主師徒情深,卻不知這一番救她,要把她逼到絕境裡去。」她眼皮輕輕一抬,道:「若是公主這次不能如期歸來,那可是再無迴轉餘地。」
正如穆明珠此前數次藉口不肯離開揚州一樣,如果這一次穆明珠不肯奉召歸來,那就是連最後一層遮羞布都扯下來了。
蕭負雪頭壓得極低,顫聲道:「陛下,臣教導公主殿下八年,清楚殿下為人秉性。揚州一事,其中必有誤會。只要陛下願意給她一個機會,殿下必然欣然而歸。況且焦家與廢太子牽連一事,有人證趙洋還活著。待到眾人回到建業,真相自會水落石出。」
皇帝穆楨沉默片刻,淡聲道:「但願吧。」便命李思清草擬詔書,要穆明珠從速歸來。
「至於陳立等人的罪名……」皇帝穆楨有些疲憊地扶著額頭,見蕭負雪似有話要說,先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