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中縱然豪富雲集,這五千兩黃金也並不是誰都能隨手拿得出來的。
像鮮卑奴這樣稀罕的東西,又標了五千兩黃金的起拍價,若是按照正常的流程,那是在拍賣之前,主人家就知會到有此財力的新老主顧,告知某月某日某地,有這樣一場大拍賣,請到個有財力有意
向的貴客到來,才好競價。今日搬上這鮮卑奴來,其實事發突然,乃是焦成俊為了逢迎穆明珠,臨時安排下去,要底下人送上來的,在座的客人原是為了飛禽珍獸新羅婢而來,多數沒有閒置的五千兩黃金,再一是多數不知要拿這鮮卑奴來怎麼用,才能值這五千兩黃金。
因此底下議論聲雖然轟然,卻沒有舉牌之人。
穆明珠趴在二層欄杆上,懶洋洋看著,手中的牌子鬆鬆垂下,暫時也沒有舉牌的意思。
齊雲自場上出現鮮卑奴,便已低聲吩咐秦威再領人去外圍巡查,於穆明珠的安危絲毫不敢大意。可是另一方面,他雖然年少,因經手許多密事,也知貴婦人中有養驍勇奴隸,以為閨房之樂的,不免有些難於言表的擔心。
此時,他暗暗看穆明珠一眼,見她似不甚在意那鮮卑奴,輕輕透出一口氣來。
底下圓場上的主人家是個主理拍賣的老手了,見冷了場,也並不窘迫,倒像是早有準備,笑道:「還沒請諸位貴客看過這鮮卑奴的妙處,怎好叫價?」說著,便拍手示意僕從行動。
原本這地下的拍賣場中燃著無數燈燭,圓臺之上尤多,此時眾僕從動作之間,將圓臺下的燈燭都滅了,只留了圓臺上的燈燭與二層雅間內十餘盞暗燭。又有僕從抬了十二扇的屏風,置於圓臺後方,燭光打在那鮮卑奴身上,恰在素色的屏風上投下一個巍峨的影子。
剎那間,整個底下場中,除了鮮卑奴所在的圓臺上燭光明亮,周圍全都暗下來。
有八名力夫扛著一隻罩了黑布的大籠子上臺,擱置於那鮮卑奴身邊。
便在此時,沉重的「吱呀」聲響起,卻見一座巨大的鐵籠從圓臺上方由繩索吊著緩緩沉降下來。
圓臺上的眾僕從,包括主理人都退到了大鐵籠之外。
「哐」的一聲巨響,那大鐵籠落在圓臺上,將鮮卑奴與罩著黑布的籠子都困在其中。
有僕從隔著大鐵籠,伸手入內,先揭去黑布,卻見籠中乃是一頭一人半高的大黑熊。此時一名僕從在黑熊側的大鐵籠外,另一名僕
從在鮮卑奴側的大鐵籠外,同時伸長手臂入內,以鑰匙開啟了黑熊與鮮卑奴身上的枷鎖,同時取走了黑熊籠門上的大鎖。
那大黑熊見開了小鐵籠,早已在狹小籠內不耐煩,搖搖晃晃便走出來,與鮮卑奴同處於大鐵籠之中。
穆明珠微微眯眼,原來是要看人與獸同籠生死鬥。
焦成俊在旁低聲介紹道:「此乃揚州城中豪富之傢俬底下的一樣玩法,名曰『桃色玉戲』。殿下請看那後面的屏風,正是如玉顏色,這死斗的奴僕,也是如玉的模樣。待到一場結束,那玉色屏風上染了桃花顏色,極駭人也極濃麗,精彩絕倫。」
一場鬥到最後,必然是一死一活。
穆明珠雖然知曉古往今來,凡是鉅富大貴之人,私底下玩樂的手段自有千般萬種,設若其人不講求道德、枉顧人倫法律,那更是什麼都做得出。只是此時她自己親眼見了,仍是有些震撼,默了一默,道:「『桃色玉戲』,倒真是個風雅的名目。」
焦成俊這一日「陪玩」下來,終於見公主殿下流露詫異之色,到底忍不住有些得意,低聲笑道:「與熊鬥、與虎豹鬥,這都是尋常的。最好看是使兩奴相鬥,到了生死關頭,個個使出殺招,那才真叫好看。」他不再掩飾得意之色,道:「此等好劇目,在別處可都看不到。」
穆明珠深感震撼,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