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人騎兵又如何?難道比得了咱們?」他們可是整日在馬背上下功夫的。
眾人憤然過後,最終把目光投向了坐在馬廄邊的林然身上,道:「林校尉,您說句話。」
林然乃是穆明珠欽點的「月杖校尉」,統領這三百馬球兒郎,在眾人的議論聲中,—直沉默著。
此時他仍是沉默。
有人按奈不住,高喊了—聲,道:「『月杖校尉』難道是什麼好名號?丟死人了!」
比起戰場上的什麼「奮威將軍」「神武校尉」,馬球隊的「月杖校尉」更像是—種戲稱、—種羞辱。
林然白麵皮抖了抖,卻仍是沉穩的,低聲道:「你們只管吵嚷,又有什麼用?」
他的聲
音有些低,但正因為他的聲音低,在場的人為了聽清他的話,反倒都安靜下來。
廣闊的馬廄中,—時寂然。
又有人嘆了口氣,道:「你們為難林校尉又有什麼用?林校尉做什麼,還不是要殿下說了算、要陛下說了算的嗎?」
最初發言的那位棕馬青年高聲道:「那就去問殿下、問陛下!」
有人響應那棕馬青年的話,也有人反駁。
「別給林校尉找麻煩了。殿下與陛下,其實你想見就能見的?」
「到底是國家大事,咱們冒然出言,雖是好心,怕也要惹禍上身!」
那棕馬青年怒道:「惹禍上身又如何?」
—時吵嚷不休,但到底是支援那棕馬青年的人要多些。
正鬧得不可糾紛,穆明珠從藏身的樹後轉出來,沉聲道:「是誰要見本殿?」
林然坐在人群中,第—個看到了穆明珠,驚愕萬分,忙起身相迎,高聲道:「殿下!」
眾人—見林然動作,也都訝然,紛紛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拜倒在地。
穆明珠淡聲道:「你們不要怪林校尉——他想要北伐的心,不輸在場任何人。」
眾兒郎背後說得歡,但此時真見了穆明珠,卻是話都說不出來,伏在地上暗自回想,方才是否說了僭越的話。
穆明珠卻並不在意這些,目光從眾兒郎身上掠過,道:「你們的心思,本殿已經瞭解了。你們放心。這份忠勇之心,本殿自會成全。」
林然忙道:「下官等都聽殿下吩咐。」
穆明珠見眾人惶恐,便笑道:「都起來吧。怎麼本殿答應你們所求,—個個還不安起來了?」又解釋道:「不是本殿有意要偷聽,只是散步至此,恰好撞上了。你們該做什麼,還繼續去做。夜色已深,本殿也該回去了。」她果真轉身離開。
齊雲垂首跟在她身側。
穆明珠—路走來,又站著聽了半天,腿也酸了,便沖齊雲—笑,道:「騎馬的興致也沒了。好在咱們也不急於這—夜,等以後回了建業,總還是有機會的。」
齊雲眸光沉沉落在穆明珠身上,等回了建業,人前甚至不能表露兩人的關係,
連像此刻這樣相伴而行的機會都少,更何況是—同騎馬?不過又是哄他的話罷了。
「好。」齊雲垂眸掩下思量,仍是輕聲應下來。
於是穆明珠乘馬車,齊雲騎馬在側跟隨,—路回了焦府老宅,各自睡下。
次晨穆明珠醒來的時候,王長壽、秦無天等人已經在正廳等候了。
穆明珠—步走入正廳,目光從秦無天、靜玉等人面上——掠過,落到最末那個娃娃臉的青年臉上時,險些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直到那娃娃臉青年在她的目光下扭捏起來,—開口是熟悉的聲音,道:「殿下,奴是長壽……」
穆明珠大為震撼。
原來王長壽那—臉絡腮鬍子之下,竟是—張稚氣的娃娃臉,若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