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大型攻城器械運到之前,防偷城要大於防攻城。
正如穆明珠可以透過秘庫溶洞的城外入口,裡應外合,一舉拿下焦府餘黨一樣;如果給城外的敵軍抓到了類似的機會,一旦城內亂起——甚至不用廝殺,只要趁亂在易燃物品堆積之處放幾把火,便足夠讓她焦頭爛額。
穆明珠回身,對一直靜默跟在側旁的齊雲道:「命人把原揚州刺史李慶放出來……」揚州這次遭遇的水患百年難得一遇,便是沒有李慶貪腐在前,這次水患也會是場災難。而李慶在揚州任上,頗有政績,案發之前還是頗得民心的。她現在正是用人之時,也就顧不得小節了,「告訴他,本殿再給他一次機會。要他出來之後,仍為揚州刺史,依照本殿的命令列事。」
「是。」齊雲仔細聽著。
穆明珠又轉向蕭淵道:「等會兒林然在焦府老宅整頓好人手,便會往城牆上來。你告訴他,要他按照城中願意作戰的百姓名冊,分門別類把人召集起來。年過五十歲的男丁是一類,低於十五歲的男丁是一類,負責城內輸送糧草;婦人是一類
,負責照料傷員,編織草鞋等物資;剩下年富力強勇健者,又是一類,要他們上城牆輪值輪崗。若是城外衝車等器械到了,對射之中咱們有人受傷,一定立刻撤下傷員來,輕傷運往焦府老宅治療,重傷運往金玉園,但是不要留在城牆上。」
她所有的安排,都是要保住青壯的悍勇之氣,要他們的力量用在守城上。
把年老者與年少者分開,並不是因為年老者不能守城,而是因為他們會拖墜了年少者的悍勇之氣。及時撤下傷員來,固然是為了救治傷員,也是為了藏起傷者的痛呼哀嚎之聲,免得青壯健全之人聽了心生懼意。
蕭淵一一記下來。
穆明珠下達的命令,清晰明確,自有深意,顯然超出了蕭淵的預期。
蕭淵聽完低頭一笑。
穆明珠道:「怎麼?可是又何處不妥?」
「不是。」蕭淵笑道:「只是忽然想起從前咱們在南山書院約著打馬球的日子——從前你可真是屈才了。」
能指揮兩軍對壘的才能,拿來打馬球。
蕭淵又問道:「你們之前統計的,揚州城中願意出力的百姓有多少?」畢竟,這可是要與朝廷為敵。
穆明珠想了一想,道:「大約有八九萬之數吧,現在應該過十萬了。」
蕭淵吃了一驚,道:「這麼多人願意……跟著你混?」
穆明珠微微一笑,其實揚州城百姓並不知道建業城中的事情,他們只知道焦家謀反了、而外面圍城的跟焦家乃是一丘之貉。焦家在揚州城百姓之中,已經是聲名狼藉。而借著半個月前那場糧食價格戰的餘韻,她剛好打了一場很不錯的輿論戰。
穆明珠沒有解釋,只是一抬下巴,笑道:「是啊。本殿一心為民,百姓自然願意追隨。」她又道:「你替我在城牆上看著,我跟齊都督去巡視城內。」
在攻城的大型器械運到之前,最要緊的是防著偷城。
齊雲所帶的三百名黑刀衛,正善於調查,從細節發現問題,用來防止敵軍混入城內作亂,是最合適不過了。
「好。」蕭淵應道:「等林然來了,我便照著你安排的告訴他。」他頓了頓,又道:「你這事
情是越鬧越大了。」
當他入城的時候,還以為穆明珠只是要以手頭的兵守住揚州城,現下才知道她已經發動了城內的百姓。
蕭淵望著穆明珠,想到她方才說有法子在皇帝面前圓過去,有一點擔心,倒不是為他自己,「你確定要把事情鬧得這麼大嗎?」
「我確定。」穆明珠正色道:「君不聞『竊國者侯』嗎?」
事情鬧得小了,她要麼兵敗身亡,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