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了撫胸口,裡面上呈皇宮的文書還未用印,一面步下木梯,一面低聲道:「那驛丞還未回來?」
秦烈話音未落,風雨聲中,忽然迸出一陣奇怪的響聲,尖銳似哨音,卻又更具力量感,彷彿是千百枝利箭破空而來。
秦烈眸光一凝,立時往樓下衝去。
秦燕跟隨在後。
「你去守著秦王!」秦烈拋下這一句,縱身躍入雨幕中,卻聽尖銳呼嘯的破空聲過後,驛舍周圍傳來驚呼聲、喊痛聲以及士卒倒地之聲。
秦烈衝到驛舍院門前,推門不開,來不及下鑰,抽出長刀破開院門。
院門被他一刀劈開,卻從外面滾進來一個渾身是血的宿衛。
「是水匪!」那宿衛胸口一處冒血的傷口,趴到秦烈懷中,仰頭斷斷續續道:「江上來的水匪!」
這真是無妄之災!
那些水匪大約是見這一路上雨水都沖不掉車印,驛舍又燈火遍佈,以為是借宿的商隊,攜帶了大量財物。
沒想到會撞上皇宮出來的宿衛!
秦烈反身交待親兵,道:「十人小隊掩護你出去,速騎快馬,往建業報信求援!」他當先跳出院門來,長刀一揮,斬落兩枚冷箭,只見雨夜茫茫,黑暗中更不知還有多少冷箭窺伺,而原本守在驛舍院外的宿衛,早已死的死、傷的傷,此時橫七豎八躺在牆根,身下更不知是血水還是雨水。
忽然一道閃電劈下來,剎那間將這場廝殺照得雪亮。
秦烈看清了正撲上來的一隊水匪,目光掃過便覺不對——這些人持刀弄槍的姿勢,即便不是練家子,至少也是訓練有素計程車兵!
「死守院門!」秦烈退回來,心知事情有異。
他在冷雨中凝滯了兩秒,忽然轉身往驛舍內衝去,如一支利箭般躥到了二樓,急速奔跑至秦王的睡房前,伸臂推門卻不動——果然早已從裡面鎖死了。
時間撥回到半刻鐘之前,當弓弩聲破空而起,秦燕依照哥哥的命令返回二樓守護秦王。
床上的秦王仍是倚靠床柱、安然睡著的模樣。
秦燕聽得底下喊殺聲,心中著急,見秦王無恙,便反身至於窗前,檢視外面的情況。二更天的雨夜,伸手不見五指,驛舍點著燈燭,外面卻只是黑暗,從窗上望出去,只能看到驛舍周圍不斷中箭倒下的宿衛——這是遭伏擊了!他正心中焦急,想著要如何破局,忽然聽得身後腳步聲一動、脖頸旁已經多了一柄烏沉如墨的匕首。
那匕首雖然貌不驚人,卻寒氣森森,秦燕識得厲害、不敢擅動,輕聲猶疑道:「王爺?」
「別動。」她溫柔道:「你乖一些,便不必受傷。」
少女口中和暖的氣流輕輕噴在他後頸,卻叫他如中定身術、絲毫動彈不得。
「外面是王爺的人?」秦燕低聲問道。
穆明珠含笑道:「你倒是聰明。」以匕首脅迫壓著他蹲身下去,而後手肘擊落,叫他當場暈厥過去。
下午她假逃跑的時候,在虛雲馬車上長達兩個時辰的時間,已經足夠她安排一切。
當初皇帝將取真經隊伍所需財物士卒等安排都交給了她。
穆明珠當初絲毫不知皇帝的用意,但因領隊而去的人是虛雲,她額外存了一分回護之心。
正是這一分回護之心,這次救她於危難之中。
在這個時代,大人出行,最要緊的人員乃是車夫。
車夫不但要有符合標準的駕車技術,更關鍵的是要絕對忠誠。
當時穆明珠想到虛雲小小年紀、遠赴萬裡,不知會遇到多少危險。而危難之時,一個忠誠有能力的車夫,完全能救主人一命。
所以給虛雲用的車夫,她沒有隨意挑幾個人完事兒,而是從她自己的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