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珠看的好笑,道:「不是說我沒事兒就好嗎?怎麼我人沒事兒,你的嘴卻有事了?」
蕭淵無奈一笑,倒是放下了負擔,直接道:「這事兒是我疏忽了。那從後面暴起傷人,衝到你馬車旁的五名刺客,乃是當初我在長安鎮招攬的遊民。」
當時梁國南下,蕭淵在揚州與穆明珠作別,領著林然奔赴前線長安鎮,最初身邊只有林然帶著的三百多人馬。後來他用穆明珠資助的金銀,沿途招兵買馬,到了長安鎮之後又收留流民中的青壯。而這五名刺客,正是混在長安鎮流民中加入了蕭淵的隊伍。
穆明珠聽到這訊息,卻並沒有很驚訝的樣子。
因為她已經推測出鄧玦與梁人之間的關係,那麼這次的行刺,鄧玦既然能夠提前得知訊息,行刺的人也多半會與梁國勢力有所牽扯。
蕭淵卻是很懊喪,儘量沉著道:「我之前拉起來的這支隊伍,要全部重新篩選一遍。清點完之前,也不會讓他們再接近你的車駕了。」他頓了頓,猶疑道:「這批刺客卻也奇怪,既然是奸細,怎麼當初在上庸郡的時候沒有冒出來?」
穆明珠道:「這也很好理解。要麼是在上庸郡的時候,他們清楚幾個人冒出來也沒什麼用處,所以繼續隱藏下去等待更佳的時機。要麼就是……」她頓了頓,眯起眼睛輕聲道:「這批刺客的背後主使,與當初那吐谷渾雄不是一股勢力……」
所以吐谷渾雄能不能拿下上庸郡,都不需要獻出這五名刺客來相助。
梁國如今最大的兩股勢力,一為皇帝拓跋弘毅,另一則為趙太后。
蕭淵若有所思,又道:「山崖平臺上那批弓
弩
手也已經擒住了,還有十幾個活口,倒是招認的很快。他們這批人都是從南陽郡來的,已經提前在襄陽住下大半個月了,一直是襄陽城中一個小校尉留他們住宿吃飯。現下林然已經帶人去捉那校尉去了。」
穆明珠「唔」了一聲。
蕭淵抬眸看一眼穆明珠,又道:「雍州情況如此危險,我看你以後還是不要公開行程了。譬如今日的事情……」他說到這裡,忽然意識到什麼「你馬車裡藏了人?」他衝過去的時候,恰好看到那少年從車廂中殺出來,「你早知道今日會有人行刺?」
穆明珠沒有瞞他。
蕭淵訝然道:「你既然早知有人要行刺,何必還用真身去勾引?就是我換了你的衣裳坐在裡面,不也是一樣的效果嗎?」
「不一樣。」穆明珠冷靜分析道:「山崖平臺上的弓
弩
手跟底下的五名奸細,顯然不是一撥人。我既然要勾出敵人,自然要盡最大可能全都勾出來。」如果真如她所料,這五名奸細與梁國有關,而鄧玦也與梁國有關,那麼今日若不是她本人在,這五名奸細多半不會出手。
「若是用了旁人假扮,」穆明珠輕聲道:「一是不確定對方還會出手,二來許多細節之處也難以察覺……」
譬如鄧玦所用的那一對銀鉤,又譬如他擋在她身前的動作。
蕭淵也明白她的用意,無奈搖頭,笑道:「往日總說我大膽,我看你才是真大膽。」他雖然笑著,但是方才奸細刺殺的陰影還未散去,眉宇間始終有平時罕見的沉重之色。
穆明珠知他自責,笑道:「譬如膿包,早破早好。」她輕鬆道:「我不是沒事兒嗎?」
蕭淵卻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道:「我去看看林然那邊的情況……」他待要退下,又頓住道:「靜玉在外間哭天抹淚呢——虞先生沒有回來,堅持往荒地上去了。」
在那慌亂的情況下,眾人都跟著穆明珠回行宮,獨有虞岱堅持要乘車繼續前往開墾的荒地,用他的原話來說「我這樣一個又殘又醜的老頭子,又有什麼好懼怕的?」到底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