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喊聲,緊接著一個小人兒如炮彈似的衝進灶房,咧嘴露出小米牙。
周半夏好笑地搓了搓小河凍紅的小臉,“凍壞了吧,小披風呢,咋不披上?”
“不冷,我穿的可多了,袍子裡頭都是新棉花,是在外頭要穩重,走慢了被風颳的。你摸摸我手,暖和吧?”
“嗯,還行。”小屁孩還當她這個姐不知一準剛捂暖和的小手手,不然在課堂上光讀書不寫字不成。
“爹、娘、三姐,我回來了。”大江不急不緩地進灶房,“我三姐夫說先去一趟他爺爺和大爺爺他們家,立馬就回來。”
“應該的,整個村子都知道他去學堂了,不當面和長輩說一聲不合適。你回來前去他爺奶那說一聲了沒?”
“有的。”周半夏將倒好的薑湯遞給大江,“我妯娌兩人還特意帶了朝食去請安,往後初一十五都會去請安。”
“啥?”李氏詫異,“初一十五都請安?咱村子裡分家出去的孫媳除了年節,可沒誰正兒八經給老人請安。”
“禮多人不怪,無規矩不成方圓。”
週四順剛要開口讓李氏不要亂教孩子,一聽這話更放心了,他家三丫先把規矩立起來,老的敢不要臉就怪不了他閨女了。
“姐,多講講。”
“不怕我話多啊。”
小河搖晃腦袋,“我愛聽。”
大江將火盆往前推近。
“好吧。”既然兩個弟弟想聽她唸叨,周半夏就說了,“何謂規矩,我為何讓你們哥倆遵守規矩?
不管心裡怎麼想,在規矩的框框裡行事,理就在你們手上。”
“遇上不講理的呢?”
“我不是之前動手給你們哥倆看了,不講理就開揍唄。先禮後兵,揍不贏就借力,反正不能吃虧就是了。”
小河咯咯直笑。
大江瞄週四順。
“瞅啥,你老子我天生天養。”
李氏大笑。
周半夏趕緊開口,“你們如今還年幼,等成家了還需做到不管你們媳婦出身多高貴,在咱爹孃面前晨昏定省不能少。
這世間有些規矩不光做給外人看,也是給自家後人作表率。咱們周家能不能門風清正,不能光靠咱爹一人撐著。”
聽到“成親”二字立時羞紅了臉的大江重重點頭,心想不愧是他三姐,想的就是遠。
“當著咱孃的面,我不怕說句大實話,咱爹不單無父母兄弟可幫襯,就是岳家有跟無一個樣。
我還記得那年咱娘懷上你,咱爹往我小肚子裡藏了銅錢,抱我去姥家想讓姥姥多養只雞,被姥爺罵了。
那時年紀小,不記得都罵了啥,只記得銅錢被姥爺扔地上,連一口水都喝不上,咱爹抱我出門就抹眼睛了。”
李氏連忙解釋,“娘後來聽你姥姥說了,你姥爺見你爹報喜還抱你來,怕娘又生個丫頭在婆家受氣。”
周半夏扶額,他們蒙誰呢。“你那會兒肚子都好大,快要生了,早報喜了。小時候不懂,如今我還能不知。
那趟就是我爹帶我去姥家,想讓我姥幫忙買只雞攢幾個雞蛋,回頭借孃家人名義給你坐月子吃的。
當然了,我爹當時抱我去外家一準還想讓我多吃一口好的,不信你問我爹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週四順撇嘴,“你姥爺當時就罵我娶啥媳婦,絕戶的命,一輩子都吃不上兩個菜,還不早死早了。
罵我害你娘受罪,我認了,可罵我不早死了讓你娘改嫁,我回來跟你娘說了,你娘還不信。”
小河氣炸。
大江按住弟弟。
“這樣的事情多著了。”週四順都不稀得再提他倆閨女被賣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