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牛車載著顧族長和周家回禮,後面跟著下聘人員,顧二郎有意放緩趕馬車速度,好讓族長和大家嘮嗑。
就是有意避開抄近路上橋,清河村才多大。前面媒人到顧家,劉氏很快便迎來了拉住回禮的牛車抵達。
“大伯呢?”
雖心知肚明顧族長肯定路過家門口時直接回家了,但劉氏還是問出口給顧二柱一個誇他大伯的機會。
誰讓孩子爺爺不替她家六郎高興,別以為看不出笑得有多勉強,不就是連他家六郎媳婦嫁妝也比大郎家的多了。
剛剛大娘拿出嫁妝單子,當爺爺的還說周老四算是一把洗清壞名聲,往後還有誰能說他想要高彩禮賣閨女。
不就傳出要二十兩彩禮,憑三丫這孩子才貌,高什麼了。就如她當年進門一樣,十兩銀子彩禮就心疼得不得了。
聽著她孩子爹顧二柱明裡誇著大伯,暗裡又何曾不是點出大郎當年下聘公爹忙得團團轉,把劉氏給樂呵的。
連顧老太吩咐孫子將牛車上週家的回禮全部搬回堂屋,她都不在意了,哪怕聘禮大多數是她兩口子自己貼補。
“娘,你瞅啥呢?”顧文軒抱著他爹塞給他的回禮從堂屋回到東廂房,就見劉氏在他房間抬頭望著房頂。
“要好好整一整才行。”劉氏放下雙手,滿意地看著長得一表人才的老兒子,“我家六郎也要娶媳婦兒了。”
顧文軒失笑,“可不,你也多了個兒媳孝順你。往後兒子一準好好孝順你,不會讓你被誰小瞧去。”
記憶裡,就有那一幕。
當年他娘沒有嫁妝進這個家,或許他爺爺對他爹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子不言父之過,他爹沒提起半句。
但幾年前馬大爺應下哥嫂親事,那晚他爹喝醉說會給他娘出口惡氣,瞅往後誰敢說他娘找不著好兒媳。
跟老孃煽情來了!劉氏轉頭看向屋裡的炕梢,眨了眨有些發潮的雙眼,惡狠狠回道:“誰敢小瞧老孃!”
“是兒子說錯話了。”顧文軒果斷轉移話題,“我爹和你提了我和大哥屋裡要盤個土爐灶沒?”
劉氏點頭,“先過兩日,今兒明兒都不好動。你大伯孃這會兒指不定心裡多酸著,等你大伯回來第二天你們爺仨動手。你大伯在家,你爺好說話,他也會幫著勸兩句。”
大伯?
顧文軒回憶,一位長年累月苦讀到要上吊的中年人。他忍不住笑了,別說,這大伯還是好歹有點良心的。
大伯不要死要活,以爺爺偏袒長子的一顆慈父心,還真沒準讓大伯求學到他老人家閉眼去見列祖列宗。
不過也差不多了,大伯今年四十歲了。也就大郎要去縣城私塾求學,當爹的才先斬後奏找了份賬房的活兒。
其實以他看來,他爺爺當年還不如培養他爹。他爹腦子多好用,可惜那時村裡還沒有周秀才回村開私塾。
可就是在這聽大伯背書,看大伯怎麼寫字的情況下,他爹還硬是了得地能寫會算,獨自一人闖府城都不帶怵。
“好了,趁這會兒大夥都在堂屋快回屋歇會兒。得虧天氣冷了,不然只要在家又得要下地,身子骨咋熬得了。”
顧文軒看著說完轉身離開的劉氏,笑了笑,聽話的往身後炕沿一坐,再倒下躺在炕上,雙手枕著腦袋望房頂。
這一天天的,事情接連不斷,十八歲的身子骨倒不累就是心累。看似都是小事,奈不住堂兄弟太多免不了會有攀比。
哪像以前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和半夏在一起也是清清靜靜。只要每月給周爸周媽匯生活費,還就從不打攪他兩口子。
更別說自己堂兄弟,就是半夏那些弟弟妹妹們,生活壓力大,一個個忙著在各個地方拼命賺錢學習,誰有空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