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南沉聲,冷笑:“您憑什麼以為,我還會老實地站在這裡任您打?”
他說:“從您讓我接手霍家開始,您就應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養在狼群裡的狼,成為了領袖,期間經過多少次嗜血時刻,又與死亡擦之交臂。霍起陽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霍以南,他的兒子,被他養成了他期盼的樣子,而後——反噬他。
“我是你的父親,霍以南,有我在的一天,你和霍南笙就得聽我的。”霍起陽咬牙。
“父親——”霍以南拖長音,嘆了口氣,“您是不是忘了?霍家是我的。”
話音落下,霍以南走出書房。
他氣定神閒的姿態,全然不像是剛和人爭執過。
走廊外,清冷蕭條,無人經過。
霍以南笑了下,而後,往前走了幾步,敲了敲緊鎖的房門:“我知道你在裡面,出來吧。”
霍南笙懊惱地低下頭,垂頭喪氣地開啟門,“哥哥。”
見她懷裡抱著那份股權轉讓合同,霍以南猜:“要把合同還給父親?”
遲疑半晌,霍南笙很輕、很輕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搖頭,陷入兩難:“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給他。”
“收著。”霍以南鮮少用命令的口吻要求她。
霍南笙眼眸低垂,不發一言。
今天是她的成人禮,小姑娘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穿著量身定製的藕粉色禮服。方才在宴會廳,她初登場,驚豔眾人。一晚上,她臉上的笑沒停,到了此刻,笑意頓消。
她眼睫如薄翼輕顫,眼裡的情緒怎麼也藏不住。
委屈,為難,往後人生被安排了的無奈。
“我要聯姻嗎?和誰?”她又問,“那哥哥呢,哥哥又會和誰聯姻?”
“你不會聯姻,我更不會聯姻。”
“為什麼?”霍南笙不明白。
“因為你是我的妹妹,笙笙,”霍以南雙眸黑似深潭,望不見底,他氣息平定,不急不緩地說,“有我在,你可以永遠做你自己,做你想做的事。你不需要聯姻,不需要為了家族做出犧牲。”
“真的可以嗎?”
“可以。”霍以南篤定至極。
不同於他人,霍以南的承諾極具份量,他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
霍南笙睖睜著眼看向他,過半晌,她輕聲開口:“哥哥,那你呢,你有在做你自己嗎?”
霍以南是在規矩教條訓導下成長的,一直以來,身邊人都在要求他做各種事。
因為你是霍以南,所以你必須要做這件事;
因為你是霍以南,所以你凡事都得做到最好;
因為你是霍以南,所以你的人生不能出錯……
但從未有人問過他,你想不想這麼做?
整個霍家,也只有霍南笙會問出這種幼稚,天真的可笑問題來。
以利益為主的家族,沒有人會在意你的個人情感。
霍南笙是另類。
又不是另類。
她被保護得太好了。連陰狠奸詐的父親在她面前也總是擺個慈父樣,更遑論他的母親是個吃齋唸佛的人,以往夏天入伏,霍南笙都會被母親帶著去寺廟裡修禪兩個月。
正因此,她才會在意霍以南的感情。
連霍以南自己都不在意:“我在做霍以南該做的事。”
霍南笙:“什麼事是霍以南該做的?”
霍以南說:“照顧好霍南笙。”
霍南笙又問他:“那什麼事是霍南笙該做的?”
霍以南說:“做她自己。”
話題又饒了回來。
房間裡沒點燈,光是從他身後的長廊裡瀰漫進來的。霍以南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