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水分都在往外擠,不聽使喚。可是場地必須要騰出來,要給下一位選手。最後,屈南不得不調整好情緒,掩飾好一切後再站起來。
場上的大螢幕上,出現了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眼皮本來就是腫著的,現在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憐。
「我靠。」柯燃在休息區驚訝了,「我和屈南認識好幾年了,他這麼容易哭?」
「看樣子是。」一直不怎麼說話的李志奇點了點頭,「以後咱們要是再贏他,算不算欺負人啊?他要是再哭,是不是誰贏他就誰負責哄?」
這一幕不僅被大家看到了,還有不少觀眾紛紛拿起手機拍攝,屈南半低著頭往回走,剛想回身看看查爾斯的準備情況,卻發現,試跳起點沒有人。
原本這時候應該站上人了,裁判也會詢問是否開始試跳。可是現在的助跑起始點空空如也。
「怎麼回事?」屈南快步走回等候區。
「棄權了。」白洋把身上的乾衣服披到屈南肩上,「擦擦臉。」
「棄權?」屈南比陳雙更懂賽場規則,半秒就想清楚原委,「輸不起了?」
陳雙原本拿著一件乾燥的外套準備給屈南穿,忽然自己的活兒被白隊搶走,稍微流露出一絲絲失落。這種小表情,放在白洋眼裡簡直是白給:「我和他是哥們兒,以後他就是你的了,現在穿一下我衣服怎麼了?」又回頭回答屈南的問題,「他現在以傷痛為由棄權,等於不代表沒贏你們,但是我相信他是跳不過226了。」
「弱弱就是欠練。」陳雙忽然接了一句,一頓,誒,這句話是誰說的來著?想不起來了。
「現在的問題是,你們兩個能不能跳過228,有信心嗎?」白洋將話題轉彎。
眼前的形勢仍舊嚴峻,裁判組也在交涉,等待著最後兩名選手下決定。白洋現在這麼問,但冥冥之中已經有了答案。
背越式跳高比賽,其實是可以雙冠軍的,不止是普通比賽,哪怕是奧運會,只要選手達成協議都可以一起站上領獎臺。但是這需要極大的默契,和雙方共有奧林匹克體育精神。一般到了這時候,誰都想去碰最高獎項,把對手往下擠,只要其中一個人不同意,可能性就為零。
另外,還需要一個比較苛刻的條件,就是雙方的試跳次數必須是一樣的。
跳高比賽不像跳遠比賽,成績可以精確到毫米,大家都是2厘米區間的勝者,好比陳雙和屈南。哪怕陳雙的竿子晃動,他實際是2261米,屈南的竿子沒動,是227、2275,甚至有可能是228,但是在這一輪,他們都算226成績,是打平手。唯一能拼出勝負的,就是剩餘試跳次數。
剩餘多的算贏。
陳雙雖然是226一跳就過了,但是,他上一輪用了免跳權,這一輪根本沒有次數,直接就是第三次。屈南前兩次失敗,第三次才算成功,從賽制演算法上來安排,兩個人是一模一樣的。
天時地利人和,全部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屈南看著陳雙,白洋能想到的,他全部也想得到。還需要再跳麼?他笑著搖了搖頭,像自言自語,給了自己一個答覆。先不說自己的上限究竟在哪裡,兩個人的傷都不允許再次冒險了。競技體育雖然是人類追求極限成績的賽事,但是最根本的,還是人。只要人沒事,一切都有可能。
「陳又又,和我一起上領獎臺吧。」這一次,屈南朝陳雙伸出手。
陳雙剛才也偷偷想過這個可能性,但只是偷偷,等到屈南的手伸到面前,他快速地抓住,使勁兒地點著頭。
賽場上空烏雲開始撤退,鑲著金邊的雲彩鋪了半邊天,灑了螢石一般。
雙冠軍,黃俊聽到這個訊息時合不攏嘴,一方面是領導給的指標順利完成了啊,何止是一塊金牌,直接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