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南完全走到了他面前。
「你家沒有什麼遺傳的精神病吧?」顧文寧問。
兩人一樣高,完全平視。
屈南看了顧文寧挺長時間,分秒在他耳邊流逝,感知變得遲鈍,以至於他分辨不出究竟看了多久。
「文寧。」但等到這個狀態結束,屈南竟然又笑了出來,彷彿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看得很輕,「你跳不過陳雙了,是你不想麼?」
顧文寧的眉梢抖了一下。
「你沒透過資格賽,去不了全國大賽,怎麼,是你還沒用盡全力有所保留麼?」屈南繼續問。
顧文寧的臉色剎那變白,這件事才是真正戳他心窩的。
「你現在已經21歲了,連學校的圈子都沒跳出去,是你不喜歡跳出舒適圈去外面看看麼?」屈南接連三問。
顧文寧噎得啞口無言。
等問完之後,屈南也沒準備聽到答案,轉過去收拾東西,保持鎮定,自己才不會上他的當。
這一夜,屈南都沒怎麼睡,身體裡漸行漸遠的感觸讓他時不時驚醒。可是等到他再閉上眼,就只會夢見小時候。
一個人最想回去的階段,總是最難以忘懷。那時候自己有一個強大的冠軍哥哥,有一個正常健談的教練父親,有一個快樂活躍的漂亮媽媽,還有一個桃李滿天下的姥爺。
自己什麼都有了,坐在小板凳上看姥爺和爸爸一起訓練哥哥,就能看上一整天。哥哥很能跳,總能讓大人那麼高興。
再醒來,晨練時陳雙掛著黑眼圈跑向自己,也是一夜沒睡好。
「你怎麼樣?」陳雙的嗓子都啞了。
「沒事啊。」屈南摸了摸他的領口,「你別這麼擔心我。」
「我肯定擔心你啊,你是我男朋友。」陳雙緊跟著他,生怕他想不開,「姓顧的有沒有欺負你?」
「他?他……我不理他就是了,反正我一直說不過他,也打不過他。他好可怕。」屈南掛著淡淡的笑,「走吧,去訓練。」
陳雙欲言又止了一瞬,最後快步跟上了他。別人怎麼想的他不知道,陳雙只是覺得屈南看上去根本就不好,他不可能沒事。
7月初的賽事迫在眉睫,整體訓練強度偏向溫和,屈南兩腳交替踩地,調整心態,完成每一步的慢跑熱身。有時候,他也分不清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就是一場競技體育,殘酷性時時刻刻冒出來,讓他不敢往前。
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想贏,還是不敢贏。他在霧裡,只能追尋著前面的背影。背影起跳的時候他就跳,背影沒了,他就停下。
周圍的關注一直沒散,可能都是想過來問問。屈南等待著他們開口,終於,程丹成為了第一個忍不住的。
「南哥。」程丹是被二隊的人推出來的,猶猶豫豫走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啊。」屈南轉身還和二隊的人招了招手,「和大家說我沒事,不用那麼緊張。有不懂的地方就問我。」
「那就太好了。」程丹鬆了一口氣,「南哥你能這麼想就太好了,我們都怕你出事,可是誰也不敢過來。」
「我能出什麼事?」屈南整理了一下腕帶,「你們別把我想的那麼脆。」
「嗯,現在我們知道了,南哥你真強大。」程丹羨慕地看著他,自己也有個哥哥,雖然是個愛畫如命的事兒精,可如果他出點什麼事,自己恐怕這輩子不好受,所以他能理解屈南的苦,「我得向你學習,天大的事也要學會平復。」
「慢慢來,你將來肯定沒問題。」屈南笑著給予鼓勵,「走吧,一起去洗洗手,準備上課去。」
「走!」程丹拎起運動包。
小訓練場離教學樓比較近,晨練結束後,大家都要去洗洗手再走。陳雙和白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