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米,他們走了幾分鐘,好在訓練場太吵鬧,沒人注意這邊。
坐下之後,陸水報數的聲音越來越小,屈南和陶文昌站在他們前面,假裝和他們說著話,實際上是把陸水擋了起來。
長長的十幾分鐘等待讓陳雙焦灼難安,直到弟弟靠著自己肩膀睡著,陳雙心裡才踏實些。
他側過頭,在寒風中用自己長了胎記的臉貼住弟弟的額頭,想要去暖他。弟弟睡著了就很乖了,就像他們小時候。
屈南和陶文昌也做不了什麼,只能靜靜地看著,幫他們擋住別人好奇的目光。
半小時後,陸水睡眼惺忪地醒過來,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只是盯著陶文昌,要他的小白狗。陶文昌趕緊把小狗還給他,又看向屈南。
屈南搖搖頭,一陣失落。陸水這段時間表現非常好,除了和誰都不說話,白天他就是一個安靜的正常人。可是一根標槍就讓他的情況倒退這麼嚴重,彷彿這些日子大家的努力都是無用功。
但是反覆現象是正常的,屈南並不奇怪。
而陸水的狀態,能直接影響陳雙。屈南仔細地觀察他們的反應,陸水不安後陳雙都會進入焦躁,甚至狂躁,就好像……他們其實是一株植物,揪了其中一根,另外一根也活不下去。
這樣的情緒肯定沒法再繼續訓練了,他和陶文昌簡單收拾好東西,先把陳雙和陸水送回了家。回學校的一路兩個人都很凝重,每個人頭頂飄著一片烏雲。
以前陶文昌只覺得這片烏雲常年不散地飄在自己徒弟身上,沒想到它還擴大業務範圍了。
往宿舍走著,周圍的人來來往往說笑,總算將這股凝重沖淡了一些。陶文昌看了看旁邊,試著開口:「四水的狀況……又突然不好了吧?」
「反覆發作是正常現象,不算突然不好。」屈南迴答。
「最近他每天都來找我,在我身邊一坐,我都忘了他和別人不一樣。」陶文昌心裡不是滋味,「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變成這樣了……」
「他每天找你都幹什麼了?」屈南忽然問。
陶文昌回憶:「什麼也沒幹,就坐在我旁邊給棒棒糖畫圈圈。每天畫幾十根,我估計現在他家裡都存了好幾百根糖了。但我總覺得他想和我說什麼……對了,他每天還給我一根呢。」
「還給你?」屈南語氣不明地說,「你們關係可真好啊。」
「不是吧不是吧?南哥,這醋你也吃?」陶文昌瞥過去,「你想和人家搞好關係,你別送小學生圖書啊,四水的智商那麼高肯定鄙視你。只是……太可惜了,好好一個孩子,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屈南的腳步停下來,停在了路燈下面。「陳雙說,是他爸打的。」
「不是吧!」陶文昌一聲驚呼,「家……」他又立刻收音,聲音變小,「家暴啊?」
屈南點著頭:「嗯,他和陸水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陸水比他小1歲。陸水的媽媽當年騙了他爸爸的錢,扔下孩子跑了,所以他爸就把恨意轉移到陸水的身上。陳雙還說,他爸只是恨陸水的媽媽,所以從來不打他。」
「這他媽的畜生啊。」陶文昌咬牙,「怪不得陳雙用命保護四水,看來四水小時候沒少捱揍。」
「可是你覺得這是實話麼?」屈南低著頭,像在盤算什麼,他又開始往前走了,從燈光下走進了黑暗裡,像一隻黑鴉隱入夜色,回到了他本來的地方,「你不覺得陸水的狀況很反常麼?像不像他在保護陳雙?」
「保護……陳雙……」陶文昌也跟著往前走,忽然一下他停了,「你的意思是……」
「會不會是,捱打的人其實是陳雙,根本不是四水?」屈南還在往前走,「所以四水才會在每一次發作的時候緊緊抓住陳雙,他根本就不是自己害怕,他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