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屈南在樓道里吻住自己,流下了幾滴眼淚。那是真的,不是騙人。
可自己竟然以為那也是他計劃好的。是自己的無心懷疑,徹底擊垮了屈南的心理。那時候他一隻腳邁在兩個人格的邊際線上,是自己把他推過去。
他在最後清醒的時候,跑來找自己,親過自己。
陳雙再次翻看影片的記錄時間,就是除夕那天的凌晨。他找了自己,回家之後幾小時就發生了這件事。
「現在你懂了麼?」屈向北將手機拿過來,以一個保護者的形象出現,「我一開始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這個人是你吧?你們的胎記一樣。」
他又把屈南用慣了的手機遞給陳雙,就是屈南開槍之前一直在看的那部手機。手機螢幕是兩個人的合影,就是陳雙過生日那天,在水泥管子裡拍的。
「所以,你別再靠近我。」屈向北也把這部手機收了回去。
陳雙想要搶,搶回屬於自己的一切,手又改變了方向,帶動身體,朝著屈南的身體撲過去。
當這個強吻開始時,他感受到了屈向北的排斥。
陳雙睜著眼睛,確信從屈南的眼睛裡看到了暴風雨,可是這個人格在自己面前不會哭了。他略帶猶豫朝他伸手,想去觸碰他緊皺的眉頭,然而還沒碰到,整個人就被推開。
陳雙再撲,才不管自己的行為是不是會刺激到他。但自己不能讓屈南沒了,哪怕全世界都不要他,不需要他,自己得救他。
舌頭伸進去的一瞬間,又被推開。陳雙來不及驚嘆他力氣之大,其實早應該有預感,屈南都能把自己拎起來在雪堆裡甩來甩去,更別提現在憤怒的屈向北。沒幾下,陳雙被甩在了墊子上,屈向北抓著他的胳膊,不容反抗地將兩隻手反壓在他後腰上。
他壓住了陳雙,卻久久不說話,像失去了說話功能的人。
陳雙睜大眼睛,手指輕輕地撥著他的手指骨節,想要提醒他,喚醒他,讓他清楚自己到底是誰。他說不清屈南這時的舉動是恐嚇,還是想要征服,還是單純地警告自己,不能靠近。
屈向北的呼吸聲很重,背心下露出的上臂肌肉持續用力,青筋從手背蔓延到肩膀,隨時能頂破他的面板。他盯著陳雙的胎記,任憑陳雙如何動彈都不能將他打動,表情絲毫不顯猙獰,眼裡黑沉沉的。
他像個沉浸在漂浮空間裡的影子,在霧裡,讓陳雙抓不住,堅守的燈塔一般,不允許傷害過屈南的人再次接近。
「你走吧。」不知過了多久,屈向北放開了陳雙。
「我不走。我認識屈南那年讀高三,我替我弟去看首體大的場地,看見他跳高。他跳完之後來找我,問我要手機號,沒多久我們就在一起了。」陳雙執意地說,他不甘心,更不允許這個屈向北佔領上風。他霸佔了屈南的生命,現在還要霸佔屈南的身體。
現在,陳雙要篡改歷史。
「從我高三那年,我們就在一起了,我在高中校服的袖口寫過他的名字,我為了他考首體大。你是屈南,我是陳雙,你還給我寫過情書呢,不信你翻翻錢包,或者別的地方,肯定能找到。」陳雙抓緊這一線希望,「你說你一見到我就只剩下脫褲子的力氣,那是你說的,你休想否認!」
屈向北皺起了眉,他沒有關於陳雙的記憶,更不會記得這些事。但是他絕對沒想到屈南會這樣。於是他狠狠地擦了擦嘴。
幾分鐘後,陳雙無措地站在臥室門口打晃,被屈向北轟了出來。他親眼看著那扇門在眼前撞上,咣當一聲,彷彿聽見灰塵往下落。
門不再對自己開啟,陳雙敲了敲它,最後也無能為力。他只好再順著臺階走下去,揉著被咬疼的嘴唇,在這個家裡尋找屈南留下的痕跡。
真的沒有啊,屈南把自己存在過的痕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