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不繡帕子了,唯一能動針線的機會便是給家裡人縫補破爛的衣裳。
為了還債,趙家省吃儉用,日夜操勞。每個月剛領到工錢,就被債主們瓜分走一大半,只留給他們少許的活命錢。
趙家每個人都被這苦日子熬得面目全非,當初在外表現得賢惠大方、通情達理的孟秀蓮,也被磋磨得露出了自己尖酸刻薄的一面。
趙承嗣日漸麻木,聽了這話,不由地轉頭看了妻子一眼,然後輕飄飄地道:「相由心生,你真該照照鏡子。」
孟秀蓮蹭地站起身來,氣憤地瞪著他。
趙氏一拍桌子,衝著她大罵道:「你想幹什麼?再不老實,當心我休了你!誰不知道你在嫉妒阿真,可你就是比不過她,你就等著嫉妒她一輩子吧!」
「前些天,我在街上看見阿真了,模樣越發標緻,穿一身時興的新衣裙,打扮得像千金小姐一般,身邊還跟著兩個小丫頭。那一身的氣派,是你能比的嗎?承嗣哪裡說錯了,你確實應該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現在的模樣,連給阿真做丫頭都不夠格!」
「真是作孽啊!要不是你,我們能錯過阿真這樣好的兒媳婦?」趙氏罵著罵著又哭了起來,還一邊捶打著自己的胸口。
孟秀蓮深吸一口氣,低眉順眼道:「娘,別再哭了,我先去做飯。」
她走後,趙氏拉著兒子,說了一大通後悔的話,句句都刺在了孟秀蓮的心裡。
日子這麼苦,孟秀蓮也只能忍著,不然還能怎麼辦?既不敢和離,又不敢惹婆母,否則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等待她的便是絕路。
熬吧,熬過一天算一天。
三年後,柳運參加鄉試,得了第一名。中舉的訊息傳回去,劉柳兩家喜不自勝。
此時,有許多人想跟他攀上關系,甚至還有人主動送來幾個美人,但他一個也沒收,全部退了回去。
阿真故意逗他:「你怎麼不收?白白浪費了別人的一片心意。」
柳運在她臉上輕輕掐了一下:「你猜我為什麼不收?」
豆豆站在阿真的肩膀上,翻了個小小的白眼:【阿真,你就裝吧。他要是敢收,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阿真並不理它,朝著柳運笑了笑,柳運把她摟進懷裡:「我早說過,此生有你便足夠了。」
趙家人也得知了柳運中舉的訊息,還知道他把別人送來的美人都退了。
趙承嗣默不作聲,到了此時此刻,他終於願意承認,他確實不如柳運。
趙氏生怕柳家會記仇,畢竟早些年她時常針對柳氏,正忙著搜腸刮肚的想湊出一份好禮,送到柳家去賠罪。
趙氏會這麼做,趙承嗣並不感到奇怪,讓他覺得意外的是孟秀蓮。這回孟秀蓮沒有再尖酸刻薄了,彷彿沒聽見似的。
「阿真的丈夫成了舉人,這回你怎麼不嫉妒了?」趙承嗣問她。
燭火下,孟秀蓮的容貌遠不如三年前,蒼老憔悴,甚至眼角已經出現了明顯的皺紋,身上的衣裳洗得發白,袖口處打了兩個補丁。
她抬起頭看了丈夫一眼,平靜地說道:「與其關心別人,不如多想想這個月能還掉多少。」
「哈哈哈!哈哈哈!」趙承嗣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孟秀蓮沒理他,心裡嘀咕了一句瘋魔了,然後繼續算自己的帳,算自己還要熬多久。
【完】
「阿真,這隻纏絲金鐲子,你看看喜不喜歡?」
阿真剛進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