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衡冷冷地覷著他,片刻後突然起身單手將男孩拎起:「笑什麼?」
長安忙收斂了笑,維持著方才的欲哭不哭, 大大的眼睛像浸水的葡萄,又濕又透。
「不要嚇唬他, 」明纓將男孩抱過來, 困惑地看著他濕汪汪的眸子,「這不是哭了?」
「他剛剛在笑……」燕衡的眼神驟然轉向她, 錯愕一息, 轉而換上一副無辜的表情,伸出手來改道, 「是我看錯了, 我來抱他吧。」
「小孩子最難哄了,你不要再嚇他, 」她低聲嘟囔著把孩子遞過去, 四處張望, 問長安, 「你身邊的嬤嬤呢?」
「我不知道,」男孩在少年臂彎中掙扎,小短腿不斷撲騰,臉憋得通紅, 「放我下來!」
燕衡繼而將手放在他的脖頸上,面無表情地注視他, 他愣了愣, 不由停止亂動。
男孩像只小狗似的被夾在腋下, 眼睛裡滾了水, 自顧屏住呼吸, 身體繃得硬邦邦,即使對方沒有多餘動作,也一動不敢動。
燕衡眼角眉梢俱是不屑:「就你這樣的還來挑釁我。」
男孩圓溜溜的大眼露了怯,嘴癟了癟,嗚嗚地去拽明纓的袖子,卻被少年帶著後退了一步。
「在那!」明纓在對岸的樹叢下看見快步過來的嬤嬤,拉著燕衡奔去。
待到靠近了,嬤嬤道:「兩位道長,老爺回來了,正在書房呢。」
明纓向嬤嬤說明方才的情況後將身體僵硬地像塊木頭似的長安交給她,便與燕衡去了書房。
熱羅與十二遙先他們一步入書房,正與梁修義相談甚歡。
「……黑市我涉足不多,」梁修義應得爽快,「但一些人脈還是有的,道長且放心,我必盡綿薄之力。」
「那我們便先謝謝梁兄了!」
不過不到一個月,梁修義更瘦一些,衣裳穿在他身上鬆鬆垮垮,面上發青,難掩神色的疲憊。他捏捏眉心:「近幾日忙著外面的事,多有怠慢,還望幾位道長海涵啊。」
見狀,十二遙問:「不知梁兄的問題可解決了?可有需要我等的地方?」
梁修義眼前一亮,他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算了,也沒什麼事。」
十二遙身體前傾,皺眉急切道:「梁兄不必忌諱,大可直言,我等必不會推辭。」
「這……」梁修義搓搓手,神情猶豫,片刻後似下定決心,雙手分開置於座椅兩邊,「我便直言了。」
「梁兄但說無妨。」
「兩日前店裡林管事突然暴斃,其死前備受折磨,屍體面目全非慘不忍睹,」梁修義深吸一口氣,扼腕嘆息,「林管事跟我多年,自我行商以來便追隨於我,是我的左膀右臂,誰能料到有此結局?」
說著,他悲從中來,眼眶濕潤。
四人神情各異,有人為之動容,有人面色冷淡。
「梁兄節哀啊,」燕衡睜著一雙黑珍珠似的眸子,眉心微凝,看著擔憂得很,「兇手可找到了?」
梁修義的指節不受控制地收緊,斂了些情緒,重新冷靜下來:「……並未找到。」
他緊接著問:「總有線索吧?」
「也無。」
熱羅好像不覺意外,沉沉地問:「一點線索也無?」
「沒有,」梁修義長嘆,短髯顫了顫,「林管事被發現時便已死去良久,他身邊的僕役也全部消失了。」
十二遙忽然重複:「消失了?」
「對,一個都不見了,他們的家人都在,也不知他們在何處。」
十二遙悚然,想起前兩日馬車外那些消失的車夫漢子,兩日的時間也確實對得上,不禁寒毛直立地看向燕衡。燕衡維持著先前的表情,察覺他的視線微彎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