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她扭頭一看,見燕衡眼神陰地幾乎能滴水,咬牙切齒地盯著自己的手看。他的身體微微發顫,手更是抖地像篩糠,似乎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幾息之後,他環顧一圈,突然暴起砸了桌上的茶杯,顫巍巍拾起碎片將手劃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後才長舒口氣。
明纓捂著脖子,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地注視著他自殘,心裡大喊瘋子。要不是腿軟起不來,她早就跳窗跑了。
系統出聲提醒,音調冷漠,彷佛在冷冷看著燕衡:「任務失敗。請宿主不要再傷害任務目標,系統有無數辦法終止您的行為。事已至此,還望宿主認清現實,早日完成任務。」
燕衡握緊流血的手,陣陣刺痛提醒著他的無能。
他方才明明已經做好準備接受疼痛,卻沒想到系統改變策略,以癢對付他。那時一股異常難忍的奇癢從後背升起直至手心指間,引得他一時松力痙攣,錯過了殺死明纓的時機。
他沉默片刻,似乎終於要接受現實,不顧手上還在流血一撐地站起身,眼底的怒火逐漸被不甘取代。
想控制他?做夢。誰都別想真正左右他。
床鋪凌亂,兩張椅子七倒八歪,碎瓷伴著一地血水散落在地,整個屋子散發著血氣。
燕衡收起所有表情,拉開門,扭頭對還軟在地上短短時間已經看破紅塵的明纓說:「那件事你想說便說,我不攔你,也不會因此殺你。」
木門大開,皎潔的月光照進來,他站在光下,一半清晰一半隱在陰影下,宛如靜待時機的毒蛇。
「最新任務:請宿主將竹屋打掃乾淨。任務進度:0/30000」
燕衡剛剛壓下去的怒火,一瞬間又熊熊冒了起來。
明纓眼見著瘟神出了門,正打算放鬆下來,結果不到一息又看他氣勢洶洶地轉身回來,心瞬間提起來。
他不會反悔了又想殺她了吧?
於是她看著燕衡繞著竹屋轉了半天,別彆扭扭憋出來一句:「掃帚在哪裡?」
明纓呆了呆,一指門後,旋即又後悔了,急忙:「你要殺我就給個痛快,我保證不會反抗,別用掃帚打死我。」
燕衡奇怪回她一眼,滿臉暴躁:「我不是說了不會因為昨日的事殺你?聽不懂嗎?」
第一次見這麼明著求死的,還想要選擇怎麼死,真是好笑。
明纓想要解釋:「但是——」你找掃帚的樣子真的好像要把我錘成八瓣。
燕衡不耐煩:「閉嘴!」
「好的。」
系統又蹦出來:「宿主對目標過於粗爆,不符合溫暖主題,進行第二次警告。集滿三次警告,系統將對宿主做出懲罰。」
燕衡努力忍住急促呼吸,捏緊掃把,沒有處理的手緩緩滴血。
他真的,要瘋了。
明纓默默縮到床上,靜靜看著他頂著一身比自己還嚴重的傷打掃屋子,內心惶恐。
怎麼辦?怎麼辦?他不是要殺她嗎?為什麼突然打掃起衛生了?她要不要下去幫忙?要不要給他找點止血藥?他打掃完了會不會又要殺她?
明纓一腦袋亂麻,沒等她糾結完,燕衡打掃結束,抱著發紅腫脹的手匆匆離去。
空氣中似乎還彌留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她愣神坐著,這就完啦?她還活著?
她摸摸脖子上被掐過的地方,還微微刺痛。這一個晚上實在太過奇幻,還是先睡一覺壓壓驚比較重要。於是她把床簾往下放了放當被子蓋住身子,閉眼醞釀睡意。
不到一刻鐘,竹屋的門啪一下被暴力推開,明纓一下坐起來,睜著惺忪的眼,發現燕衡去而復返,帶著一身爆如雷的戾氣。
她的睡意瞬間消散,疲憊鋪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