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黃的裙擺如水波蕩漾,擦過少年的手。
燕衡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手迅速一伸,捉住她的裙擺不讓她去。
「鬆手。」明纓行動受阻,回頭一看裙尾正握在某人手裡。她兩手緊捉裙子,兩條纖長的腿若隱若現,清秀的眉幾乎皺在一處:「你已經弄壞我一條裙子了。」
燕衡鬆開手,一本正經地斥責:「你去做什麼?十二遙可未必願意你過去。」
明纓松下勁,重新在他一邊躺下:「我真的困了,你不要再捉弄我。」
燕衡呵笑一聲,揶揄她:「你哪一日不困?」
閉緊眼,明纓捂住耳朵,聲音越來越小:「我屬豬的行了吧……」
她的呼吸漸沉,胸口規律地起起伏伏。
溪水泠泠,半空嘰嘰喳喳飛過一隻黃毛小山雀,輕盈的雲緩慢飄過,風彷佛也有了聲音。
燕衡看著她微紅的唇,秀挺的鼻尖,兩排濃長的眼睫,以及柔軟的腮肉。風溫柔地掀起他漆黑短髮,他的眼睛慢慢闔上,陷入沉眠。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靈力波動將他霎那驚醒。他飛快站起身,推了推明纓,警惕環顧四周。
十二遙追著熱羅入了一旁密林,裡面傳來幾聲奇怪的嘻笑。
明纓察覺情況不對迅速清醒,跟著他進入林子。
戰鬥進行的極快,他們一過去就幾乎結束了。
「紙人?」明纓拾起地上殘骸,「怎麼回事?」
十二遙道:「方才熱羅覺察到這裡有異,過來一看一群紙人在偷窺我們。」
熱羅搖頭:「不對,這紙人從我們離開無相宗的時候便跟上了。」
明纓與燕衡對視,他輕輕搖了搖頭,她瞭然。
十二遙疑惑:「它為何要跟著我們?」
「不知道,」熱羅掃了眼一直沒有說話的兩人,撇開眼,「先離開這裡。」
明纓走在後面,偷偷問燕衡:「這不是陵裡見過的紙人嗎?」
「嗯。」
她脖子縮了縮,靠近他往身後看去:「它們怎麼會在這裡?是不是我們擾了傀儡,它要找我們?」她還沒去找阿婆,不能死啊!
燕衡意味不明地笑一聲:「當然了,它從你離開奇歲門起便跟著你。」
明纓心裡一抖,靠得更近了,兩隻手幾乎都扒到他胳膊上。
他抖抖手臂,沒抖下來,故意道:「膽子這麼小還找什麼金鈴?不如現在就回奇歲門。」
「誰怕了?我才沒怕,」她立刻鬆開手,心虛,「我連死都不怕,我怕它?」
燕衡心底戲笑:如今你心有未竟之事,捨得死嗎?
幾人加快腳步,趕在天黑前找到小鎮,在客棧裡住了一個晚上。
半夜,燕衡照常睡不著閉目養神之時,聽見隔壁有人出了門。他迅速穿好衣裳,等人下樓後偷偷跟上。
明纓半攏了一件外衣,腳步輕輕地走下樓梯。
一樓門口點了盞昏暗的燈籠勉強照亮,守門的小二趴在桌上睡的正香。她躡手躡腳地走到樓梯下,神情緊張地拿起三根線香。
燕衡的身影隱在桌後,一雙明亮的眸子印著燈光,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一叢火苗在明纓指尖燒起,瞬間斥退了大半黑暗,牆上畫像終於現出真容。神女面容素淡,俯視眾生,背後散發聖潔的光。
小鹿神。
燕衡靜靜看著,身子一動不動。
少女半邊臉好像灑了金,連頭髮絲都變成了金色。安然等了片刻,線香終於亮起一點紅光。
幽幽的香氣登時溢滿客棧。
她將三根香舉過頭頂,神態虔誠無比地拜了三拜,口裡念念有詞,裊裊香菸被她的動作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