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說服。
沒人是林淵的對手,他的少爺那麼厲害,那麼聰明,少爺能做的,他都做不到。
他也知道,少爺享受這一切。
享受權力,也追逐權力,說一不二,登臨九霄。
跟他不同,他只要有飯吃,有衣穿,手下的兄弟們有個好歸宿就滿足了。
他生來就不是少爺那樣的人。
可他總擔心少爺被人騙,被人害,所以他必須要變強,要能守在少爺身邊。
他不喜歡打仗,但逼著自己去領兵。
他不喜歡權謀,也要閉著自己去耍心眼。
日子久了,陳柏松自己也很茫然,他到底要什麼呢?他這一輩子,圖的是個什麼呢?
如今少爺成了陛下,當了皇帝,已經沒人能害他欺負他了。
那自己還在堅守些什麼?
少爺把他那點小心思看在眼裡,是不是覺得他很可笑?
陳柏松的目光迷茫,沒有焦距,怔怔地看著頭頂。
林淵則是穿著裡衣躺進床裡,這床很大,夠三四個大漢並排躺著。
“你不睡?”林淵說,“穿著外衣做什麼?”
“忘了,你先洗了腳再進來。”
林淵想起了刀哥的腳臭,一時間眉頭緊皺。
在他的記憶裡,陳柏松腳不臭,但是這麼多年行軍,腳總悶在靴子裡,估計就是原本不臭,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
內侍打了水過來,陳柏松坐到一邊去泡腳。
他的腳很大,比林淵大得多,腳上沒什麼肉,腳底有厚厚地繭,腳腕上還有傷疤。
這道傷讓他修養了整整一個月,差點被割斷腳筋變成廢人。
當時他想的是什麼?
不是成了廢人怎麼辦。
而是沒了他,少爺怎麼辦?
少爺的那些義兄弟,他信不過。
朱元璋他們這些人,他也信不過。
他覺得少爺身邊前有狼後有虎,他倒了,少爺就沒人護著了。
陳柏松甚至給自己想好了結局。
要麼他死在戰場上,要麼戰事結束後卸甲歸田,離他的少爺遠遠的,找個偏僻地方了卻殘生。
林淵坐在床上,忽然說:“你還記得當時我們三人從老家出來,在路上被流民衝散的事嗎?”
穿越的日子久了,林淵的記憶和原主的記憶混淆在一起,分不清到底誰是誰。
陳柏松泡著腳說:“記得。”
林淵又問:“你當時也只有十六歲,你怕不怕?”
十六歲的少年,離開林家之前也就是放放牛砍砍柴,沒幹過什麼重活,也沒見過什麼世面。
陳柏松回想那時候,他點頭說:“怕。”
林淵:“怕死?”
陳柏松忽然轉頭朝林淵笑了笑:“怕我死得太早,奉養不了母親。”
如今陳柏松的娘成了嬤嬤,陪在楊氏身邊,吃穿用度都不差。
陳柏松自己也奇怪。
若說對少爺的心思,那也是重逢後有的。
可細說起來,他們自幼一起長大,該動心也該是少年時動心。
如今回想,少年時期,他只覺得少爺心腸太軟,太容易被騙被欺負。
只把少爺當親弟弟愛護。
誰知道後頭怎麼變的。
變得他自己都猝不及防,不敢去想。
林淵忽然說:“日子過得太快了。”
陳柏松心說:可不是嘛,都老了,同齡的都抱孫子了,自己別說孫子了,兒子都還在褲襠裡頭。
林淵又說:“你有沒有心儀的姑娘?”
陳柏松心裡又說:我有沒有,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