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凡人逃不過的坎。
二兩從門外走進來, 像林淵稟報了宋石昭的情況, 林淵急匆匆趕往相府。
宋石昭是個很奇特的人,他似乎沒有私慾,不耽於任何享樂,他雖然住在相府裡, 但相府是元朝時官員的府邸,他只是簡單的修了修就住了進去,府裡也沒什麼僕從,只有一個老僕一直跟在他身邊。
這麼多年了,宋石昭也沒有娶妻,別說娶妻了,府裡除了廚娘和採買娘子以外就沒有別的女人,他過著苦行僧一般的日子,聽老僕說,宋石昭連吃飯,都只吃一菜一飯。
偶爾不吃白米飯,是黃面饃饃。
林淵趕到的時候,宋石昭在床上不停喘氣,他原本就瘦,現在更瘦了,看到林淵出現的時候,他的眼裡忽然冒出精光!
“陛……陛下……”宋石昭伸出手,艱難道,“恕微臣不能……給您行禮……”
林淵走到宋石昭身邊,半蹲下去,握住了宋石昭伸出來的手。
他此時發現,他留不住宋石昭了,老天要把宋石昭帶走,凡人沒有任何辦法。
宋石昭看著林淵,他咧嘴笑,嘴裡的牙掉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對門牙挺立。
這個皇帝,是他輔佐上去的。
時至今日,宋石昭都覺得自己是運氣最好的人,亂世的時候,那麼多謀士,那麼多幕僚,有幾個真正把自己跟隨的人捧上去了?
別人都沒做到,他宋石昭做到了!光靠這個,他就算死,也該笑著死!
但是他又捨不得,這個皇帝,是他親眼看著成長的,他看著那個年輕人在一個小寨子裡龜縮,又看著那個年輕人燃起野心,一點點攻城略地,成為了如今的帝王。
他真是捨不得啊,他覺得自己還能再活幾十年,跟著他的皇帝一起死。
但老天爺不會給他那麼多時間。
宋石昭的手指動了動,他說話有些漏風,但還是努力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字清楚:“陛下,蒙古那邊要懷柔,現在還不是時候,胡人那邊能做生意,但絕不能讓他們得到我們的任何技術。”
這次林淵沒有自稱朕,他看著宋石昭的眼睛,認真道:“我知道,先生。”
宋石昭拼命咳嗽起來,林淵伸手給他拍背順氣,宋石昭緩過來之後才說:“陛下,我死後,鄭清風可用,他是清流,又在都察院歷練,在朝中沒有根基,為相最好。”
“其他……其他人不必考慮,他、他們要麼是心性不夠,要麼是左右逢源。”
林淵:“我知道。”
宋石昭朝林淵笑。
他的陛下啊,他看著成長的陛下,原來已經這個年紀了嗎?
可他覺得自己還年輕啊,他還有很多想做的事。
宋石昭雙眼放空,他想到了很久以前,他還在山上的時候。
山中無歲月,他和兄弟們每日讀書習字,買不起紙筆,就用手指在泥土上寫,或是像古時候一樣刻字,刻的雙手鮮血淋漓也沒有停下。
長輩們告訴他們,只有學得多,將來才能匡扶正統,重現宋朝。
那時候他和兄弟們一樣,都希望有朝一日下山,找到皇室遺脈,一展所學,才不負自幼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