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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從生來開始,就在社會最底端艱難求生,人生最幸福的時候,大約就是一家人還在一起,過年的時候嚐嚐肉渣的日子。
刀哥使勁吸了吸鼻子,揮手讓楊子安走。
“我再跟小二說會兒話。”
楊子安只能點頭:“大哥,也別太傷心了。”
刀哥:“我知道。”
人死了,可該過的日子還是得過,新來的人被剃了光頭,許多人連下頭的也剃了,現在天氣暖和,洗澡不用燒水,打了水曬一天就能洗了。
這些人都很惶恐,他們基本都是被主家賣給了人牙子,人牙子帶著他們一路走一路賣,現在買人的也少了,他們大多數每天就只有一個豆渣餅,裡頭混點糠——那還是人牙子做了生意,心情好的時候。
他們都不願意逃跑,跑了,豆渣餅就沒了,被人牙子帶著,好歹還有豆渣餅吃。
一路長途跋涉,就靠一個豆渣餅,他們早就瘦的沒什麼人樣了。
林淵觀察著這些人,發現他們已經被原本的主人們給“馴化”了,自己不會做選擇,也不會去思考,主人叫他們幹什麼就幹什麼,在原先家裡的時候,他們聽主家的,被賣給了人牙子,就聽人牙子的。
現在被賣給了林淵,他們就理所應當的聽林淵的話。
只要有主人,他們就安心。
這些人瘦的皮包骨頭,楊子安原本買了一百多人,但現在在林淵面前的,只有五十六個人。
都是男人,楊子安沒敢買女人。
“女人和孩子我不敢帶回來。”楊子安解釋道,“路上太危險,買下來也活不下來。”
林淵明白,他嘆了口氣:“沒什麼。”
楊子安卻說道:“四弟,你也別內疚,只有城牆建起來了,裡面的人活命的機會才會變大,我們不出去買人,以後就只能等流匪殺進來。”
經歷過兩次流匪的楊子安認真說:“做任何事,都得有取捨。”
林淵伸手抹了把臉。
他心裡一方面清楚,如果不買人回來,不填充人口,這個莊子就不能良性迴圈下去。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覺得那些人是因為自己的指令死的,而他原本可以避免這些。
巨大的愧疚和自我懷疑快要把他淹沒了。
在現代,他做的最大的決策也不過是一個專案要不要進行下去,評估這個專案的價值可以注入多少前期投入,決定的也不過是他自己個人當月的獎金如何。
現在,他做的每一個決策都關乎著人命,他犯一個錯,就得有人命填進去。
林淵終於知道上戰場的時候,不是每個人都能當將軍。
一定要足夠冷靜,要心硬如鐵,才能做出正確的抉擇。
楊子安目光堅定地看著林淵:“這件事,你沒做錯。”
林淵仰頭看天,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可不能哭出來,等他再次低頭的時候,他的目光變得冷靜銳利起來,衝楊子安說:“我們必須在明年開春之前把城牆弄出來,除了種地的以外,所有人都得去弄。”
林淵說:“我帶人打鐵,把武器弄出來。”
“炭我會想辦法。”林淵說,“我會想出辦法的。”
楊子安拍了拍林淵的肩膀,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四弟,這樣就對了,現在誰都可以倒下,你不行。”
林淵現在是所有人心中的“東家”,代表的不止是決策人,代表的更是安穩的生活,一旦“東家”倒了,他們就會心慌,會忙亂,人心不穩,浮躁的時候就會出事。
林淵:“我知道。”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楊子安帶著人挖窯,找燒磚用的土,漫山遍野的找,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