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好想死。”
“還是活著好。”張先生連忙說,“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你連死都不怕,害怕活著?”
女孩的聲音輕柔:“死有什麼可怕的,痛過之後就沒有意識了,活著的話,要日復一日,每分每秒重複那種痛。”
張先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只覺得她說的真有道理。
“你覺得痛嗎?”女孩忽然問他,“活著難過嗎?”
張先生想說不難過,他有自己的事業,雖然跟妻子離婚了,但兩人還是朋友,兒子很懂事,現在在國外深造,畢業後就能到公司幫他的忙,他前面的幾十年把酸甜苦辣全都品嚐了一遍。
但是忽然之間,他想起了很多東西。
和妻子離婚前無休止的爭吵。
最信任的下屬拷走了公司顧客的資料被對手公司挖走。
兒子叛逆期的時候經常離家出走。
事業不能再給他滿足感。
破裂的家庭關係讓他心力交瘁。
公司亂七八糟的事讓他覺得不如甩手不幹了。
疲憊、勞累和絕望一擁而上,讓他忽然覺得女孩說的對。
活著太累了。
女孩還是背對著他,卻把手伸出來,也不管伸得方向對不對,她問道:“你要上來嗎?”
“這裡的夜景也很好看。”
張先生迷迷糊糊地邁腿,朝女孩的方向走過去。
就在他要邁上臺階的時候,忽然被身後的一記手刀敲暈了,身體一軟的倒下去。
尤銘伸手扶住張先生,再把他緩緩放到地板上。
女孩依舊沒有回頭,好像半點不為自己失去了費盡心思引來的獵物被截胡生氣,她溫溫柔柔地問:“你也是來看我的嗎?”
雲瞳想直接衝上去把女孩撕碎,卻被尤銘阻止了。
“她沒有害過人。”尤銘輕聲說,“沒有血氣。”
這樣的鬼,沒有害過人?
雲瞳不太相信,他更願意相信女鬼用什麼手段把血氣隱藏起來了。
有些厲鬼修煉的時間夠長是可以做到的。
女孩似乎沒有聽見他們說的話,而是幽幽的問:“活著哪裡好呢?”
她的聲音裡似乎有一股力量,能把人帶進最不堪的回憶裡。
尤銘站在原地,目光有些恍惚。
那是他很小的時候,尤爸爸和尤媽媽幾乎整天整天的不在家,唯一陪伴他的只有一個亞古獸的玩偶,他也不能下床,只能躺在床上看電視。
在一個節目放完之後,他伸手去拿放在櫃子上的遙控器。
遙控器有些遠,他把手臂伸到了極限卻依舊沒有拿到。
他一用力,就從床上摔了下去。
他以一種狼狽又滑稽的姿勢倒在地上,轉頭只能看見高高的窗戶。
早熟的尤銘有那麼一刻在想,如果他沒有出生就好了,他活得很痛苦,父母為了維持他的生命也很痛苦。
電視上忽然放起了新聞節目,一位患病三年的絕症患者選擇了自殺。
當鏡頭對準患者家屬的時候,所有人都哭得撕心裂肺。
但是好像那撕心裂肺當中,又帶著些許輕鬆。
那個病患只病了三年,而他從出生起就這樣。
病患的家庭情況還比他家好,能賣兩套房子去治病。
而為了買藥,他爸要一個人打兩份工,每天只能睡四個小時,他媽為了照顧他只能打零工,這樣才能趕回來給他做飯。
他身體好點之後能去學校,但同學們一開始會因為同情而照顧他。
時間久了,同學們就把他當做隱形人,誰也不想出去玩的時候還要照顧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