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結婚已經有幾個年頭,梁思然年輕,卻因為自己卵巢的慢性疾病遲遲無法受孕,這幾年她為了調理身體懷上寶寶可算吃盡了苦頭,到今天終於苦盡甘來。她早上才發現自己可能懷孕,等不及丈夫下班,立馬趕到醫院做了檢查,確認了這個喜訊後,火急火燎地聯絡了最好的醫生,制定了最完備的待產計劃,她母親和閨蜜今天一直陪在她身邊,直到蕭家父子回來前,為了不打擾他們小家庭團聚,這才剛剛離開。
飯桌上珍饈佳餚琳琅滿目,梁思然甚至讓傭人拿了一瓶六位數的紅酒出來,她自己自然不喝,讓傭人給蕭彥群斟了半杯,又問蕭樾要不要喝。
蕭樾婉拒了。他前番已經禮貌地祝賀了梁思然,因為天生冷淡話少,他很難表現得多高興多喜慶,這會兒的表情已經算是少見的晴朗鮮亮,畢竟家裡很快要多出一個和他有血緣關係的小娃娃,他自己也還沒徹底長大,怎麼著心裡都會產生幾分雀躍和期待。
但是蕭樾和蕭彥群所表現出來的喜悅,和梁思然相較,幾乎是池水與江河的區別。
曾經的傷痕依舊刻骨銘心,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坐在餐桌邊寡言少語,梁思然怎麼猜不出他們腦海中閃過了怎樣的畫面。
那些事情曾與她無關,可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卻與她息息相關。
蕭樾聽到梁思然問他:“媽媽最近從國外回來了嗎?”
自從蕭樾搬到蕭家住,周純便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一半是為了實現拓疆擴土的野心,一半是為了嘗試新的經營思路緩解國內的困境,周純近期的工作重心全在澳洲,一個月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國內。
蕭樾搖頭:“年底之前應該都要在外面忙。”
“噢。”梁思然拖長音,不太滿意地評價道,“一個有孩子的女人,怎麼能把孩子一個人留在國內,自己去國外工作呢?”
蕭樾不語,蕭彥群給妻子夾了一筷子菜,讓她專心吃飯,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梁思然:“我關心一下小樾怎麼了?”
蕭彥群儘管猜出了她在想什麼,依舊溫和道:“小樾他媽出國是和我聊過的,她事業心很強,不是什麼壞事。我會在國內替她好好照顧小樾。思然,你之前不是也信誓旦旦說能照顧好他嗎?”
蕭彥群不愧是淫浸商場多年的在上位者,說話很有溫柔與獨斷雜糅的藝術性,尤其是最後一句話,意味深長,聽得梁思然微微一愣,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或許曾經說過那樣的話,前提是她以為自己也許一輩子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
但在她得知懷孕的那一刻,什麼狗屁承諾,通通算不得數。
蕭樾在這時放下筷子。
他雖然年紀小,好歹腦袋夠用,怎麼聽不出梁阿姨話裡話外讓他離開蕭家回去找他媽的意圖。
“我搬出去住吧。”蕭樾心平氣和道。
蕭彥群眉一皺:“不行。”
“爸。”蕭樾淡淡地直視他,眼底透出超越年齡的成熟,“我自己想搬出去住,就在學校旁邊租個房子,很清靜,你們隨時可以來看我。”
“我說了不行。”蕭彥群很少這麼嚴肅地和他說話,“高考之後,你想幹嘛就去幹嘛,高考之前,給我老實待在家裡,如果你再提要出去住,我就向你們班主任提交退宿申請,以後每天早晚派人接送你上放學。”
蕭樾繃緊下頜,指骨攥了攥,片刻後鬆開:“知道了。”
這場交鋒以父親的絕對壓制畫上句號。
蕭樾直接離開了餐廳,留下蕭彥群和梁思然夫妻二人,氣氛宛如能見度為零的霧霾天,陰沉、憋悶,蕭彥群顧及妻子身體,換上和顏悅色的表情對她說:
“老婆,我們接著吃飯吧。”
放在從前,梁思然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