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柏易的手放在嚴凌的肩膀上。
嚴凌表現的鎮定非常,心卻漂浮在半空中,無處安放,無處依託。
他或許永遠都無法真正安心。
他永遠都將懷抱著失去柏易的恐懼。
但為了這一刻,這短暫又宛如幻夢的一刻,他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柏易發出一聲長嘆,嚴凌更用力的抱住了這個人。
如果這一次,老天還要從他身邊再搶走這個人,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佛說一切如夢幻泡影。
嚴凌吻住對方的唇。
——我不信佛。
末日美味珍饈(十)
暴風雪終於過去了,氣溫穩定下來,至少可以穿著棉襖羽絨服在路上短暫行走,往年冬天嚴凌和其他兄弟總是要忍著寒冷去尋找物資,然而物資短缺,哪裡都一樣,常常是又冷又餓,飢寒交迫的狀態。
但今年卻不同,他們找到了落腳點,這個村子可以成為他們發展的第一塊基石。
不必日以繼夜的擔驚受怕,也不用迷茫最冷的時候該怎麼過去。
在這個人命不值錢的時候,他們沒有太過精力去緬懷死去的人,向前看才能活下去,悲壞於昨日的人都死了。
葉明哈了口氣,搓了搓手,白霧從他嘴邊升騰。
馮雲手裡拿著塊餅,正認真吃著,他的臉被寒風颳得緋紅,面板幹得似乎要開裂,可他早就習慣了,不覺得癢,也不覺得疼。
“老大這兩天心情真好。”葉明沒話找話。
馮雲點頭:“難得看到老大這樣。”
在他們的映象中,嚴凌總是板著臉,固然穩重冷靜,讓他們這些跟隨者有安全感,但也有種說不出的距離感,好像他們嘴裡叫著嚴哥或老大,可是在嚴凌心裡,他們並不是他的兄弟。
就好像他們之間隔了一層玻璃,互相都看得見,卻又互相無法靠近。
此時的柏易正在做飯,站在灶臺前不覺得冷,灶膛裡火燒得正旺,不少人都在街邊走動,土灶就建在街邊,搭了棚子,這個村是現代新農村的示範村,老院子全推了,都是二三層小樓,用的也是煤氣灶,土灶還是人們這兩天才搭的。
人們拿著小板凳在灶臺旁坐著,這樣省柴,也暖和。
樹木是不再生長了,於是木柴也顯得珍貴了起來,能省則省。
浩浩被鄭雪抱在懷裡,聞著蒸饅頭的香味。
柏易正在做的就是這個,上一次做麵條並沒有把麵粉用完,他又不能做麵包——麵包需要糖和雞蛋,糖還好,但雞蛋太少見,這些東西如果拿出來,他實在不好解釋來源。
白麵蒸發後的香味隨著蒸汽的白霧在村子裡漂浮。
那是一種任何味道都無法相近的清香氣味,新鮮的饅頭蓬鬆白嫩,手指戳下去會慢慢回彈,外面一層柔韌的白色薄皮撕開之後,露出裡面細密蜂窩狀的饅頭“肉”。
不需要放糖,只是這樣一點點嚼著,都能吃到麵粉原有的甜味。
食物的味道能溫暖撫慰人心,除了填飽肚子以外,食物還能讓人冷靜下來,給人提供與原本職責不相關的心理安慰。
剛蒸好的饅頭最香,許多人嫌棄饅頭沒有餡,不夠有滋味,但真正的好饅頭不必有餡,它本身就有無與倫比的香甜味道。
柏易以前最愛做桂花饅頭,新鮮的桂花洗乾淨後,用糖和蜂蜜醃漬,和進面裡,這樣做出來的饅頭裡有美麗的小朵桂花,還有濃濃的桂花香味,與面融為一體。
但他從沒想過要把桂花做成餡給包進去。
現在這個時候,當然沒人嫌棄饅頭滋味不夠足。
有饅頭吃,這已經是至高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