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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嚴凌也不想活了,他多想自己早就死了,末日來臨的時候就死了。
“那邊有人過來了!”
“媽的!想黑吃|黑!”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嚴凌醒了過來。
有人在他的耳邊說:“幸好只是骨折,小子,你撿回一條命了。”
“現在這個世道,不是人吃你,就是你吃人。”
“想活下去,就要學會只在乎自己。”
只在乎自己……
陽光灑在嚴凌的手上,他看到自己拿著鑷子和手術刀,他的手和衣服上都是血,旁邊的托盤上放著一顆小小的子彈,而他面前的木桌上,背朝上的躺著一個人。
那個人已經因為疼痛暈了過去,嘴裡還咬著一根木棍,從始至終除了悶哼以外,並沒有發出一聲慘叫,他的意志如此之強,明明全身都是冷汗,明明肌肉繃緊到了極致,明明被活活切開面板和肌肉,竟然就這麼堅持了下來。
嚴凌放下了手術刀和鑷子。
他一動不動地站著,低頭看著這具慘白的身體。
這個人冒著生命危險來找他,為什麼?
磊子說這個人愛他。
人都應該只在乎自己。
就好像他的父親母親,和他那幾個朋友們,如果他們只在乎自己的話,就不會死了。
父親母親被攔車的時候如果只在乎自己,下車就可以跑,那些人當時手裡還沒有槍,他的朋友們如果只在乎自己,不陪他回家,也不會送命。
如果這個人也只在乎自己的話,就不會中彈,不會這麼狼狽的躺在這裡,像一具屍體。
如果他也只在乎自己,末日來臨的時候不回去找父母,找個安全的地方待下去,或許他父母不會走那條路,不會被攔下來,不會祈求他們放過他,不會被槍指著頭,就不會死。
嚴凌沉默著拿出止血藥和繃帶,給躺著的人裹好了傷。
他連報仇的人都沒有,一腔仇恨和憤怒沒有可以宣洩的地方,久而久之,他變得麻木不仁。
他手上還沒有沾過無辜人的血,可如果他一直這樣下去,總有一天……
等柏易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室內的床上,鄭雪和那個帶著嬰兒的女人正在照顧他,鄭雪正用乾淨的毛巾擦拭他的前胸,他全身都像是從汗水裡撈出來一樣,冰冷又粘膩。
鄭雪看他醒來,連忙激動地問:“你還好嗎?疼不疼?要不要吃點東西?我煮了粥。”
柏易朝她們笑了笑:“我沒事,休息兩天就好了。”
鄭雪聽他說話還算平穩,緊張的神態終於放鬆下來,她眼角落下一滴淚:“太好了。”
在女人懷中的嬰兒看見柏易醒來之後就朝柏易伸出了手,要抱抱。
女人連忙顛了顛懷裡的孩子,小聲哄道:“叔叔受傷了,等叔叔傷好了再抱你。”
嬰兒聽不懂母親的話,但他大約知道自己被拒絕了,也不哭,就是一直看著柏易,眼睛眨也不眨。
女人姓楊,她從不告訴別人自己的真名,只說自己叫楊太太。
沒人知道楊是她的姓,還是她丈夫的姓。
楊太太也不告訴別人自己的過往,她或許也有悲慘的過去,她想用這個稱呼去紀念誰。
可每個人的過去都不堪回首,沒人會去深究,何必再次撕開別人已經癒合的傷疤?
柏易輕聲問:“嚴凌呢?他怎麼樣了?”
鄭雪給柏易擦拭完前胸後又給他擦拭手臂,動作很輕柔,似乎柏易每一寸面板都有傷,她低著頭說:“嚴哥去看那些人了。”
她說話的時候語氣很淡然,可有掩飾不住的仇恨。
“他們都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