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週六還上班?”
“我週六一直都是上班的……”
嗓子裡有一股咽不下去的鐵鏽味,她跟媽媽再聊了幾句,便匆匆結束了對話。
北京的冬天太乾了,早起後的不適並不稀奇。楊楚裹著棉被站起來,走到廚房倒水喝。透過廚房的窗往外看,數量龐大的居民樓沐浴在晨光中,灰色的牆、白色的頂,屋子一排連著一排,看不到盡頭。
昨晚的雪還沒化,今晨的雪又落下了。
天矇矇亮出門,天黑透了下班。23:00楊楚打卡離開公司。
地鐵站對面的那條街開滿了餐飲店,火鍋店、燒烤店、炸雞店,各式料理應有盡有。加班到這個點,楊楚有點餓了。她想著在這兒吃東西至少得花四五十元,還是回家煮個泡麵吧。
想是這麼想,目光卻不爭氣地被炸串攤給勾走了。
炸串攤在冬日裡散發著令人垂涎的香味。
蝦、豆乾、雞脆骨、茄子、土豆,各種新鮮的食材被油炸得金黃酥脆,再撒上辣椒粉孜然粉五香粉,盛出一個小碗……
狠狠嚥了咽口水,楊楚舉起手對老闆說:“請幫我來一份炸串。”
時間不太夠,很可能會趕不上地鐵的末班車。
楊楚盯著時間,決定吃快一點。正當她在狼吞虎嚥時,不遠處傳來“咚——”的一聲,把她嚇了一跳。
有個人,很大一隻,摔倒在街角的雪地裡。
他穿著一件黑色羽絨服,身形高大所以很顯眼。楊楚看著他摔倒,而後他就保持著那個姿勢坐在地上,許久都沒有起來。
她多看了那邊兩眼,認出他是之前在天台上碰見的那個同事,好像叫……於瑜?
那人的臉透著不正常的粉紅。
他一抬眼,迷濛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對上她。
楊楚差點被食物嗆到。
低頭一看時間,糟糕,末班車要趕不上了。她匆忙扒拉幾口,把剩下的幾片土豆吃光,拔腿奔向地鐵。
坐電梯下樓時楊楚想了一下剛才看見的事:他應該是喝多了吧。是有聽說業務部今天去團建,那部門的同事肯定之後會來找他的。
楊楚全力奔跑,仍在進安檢前被工作人員攔住,末班車已經走了。無奈,她只能回到地面坐要換乘好幾趟的公車了。
夜空中雪花簌簌飄落,楊楚戴好帽子,半張臉都縮排了圍巾。
雪下得還挺大,她往公交站走了兩步,心裡稍稍有些不安,最終,楊楚選擇調轉方向,走向地鐵站對面的街。
——還是看一眼他有沒有被接走吧。
遠遠地,她便瞧見剛才那裡坐著一大團黑色的東西。
雪花落在黑色的短髮上,他抱著腿,一動不動地坐在馬路牙子,看上去笨笨的,像一個撒滿糖霜的小熊餅乾。
楊楚俯身,聞到了濃重的酒氣。
“你還好嗎?要不要我幫你叫個車回去?”
於瑜眼神木木的,像沒聽到。
她耐心又問了一遍:“你家在哪?”
他蹦出一個單音:“海……”
為了聽清,楊楚把耳朵湊近。
眼波流轉,他低垂的長睫泛起冰冷的水色寒光,淺棕的眼眸一瞬間幻化成炫彩奪目的冰藍。她艱難地分辨著他的發音,將這一幕完美錯過。
“你家住海淀是吧?海淀哪裡,小區叫什麼?”
於瑜大著舌頭糾正她:“我家住在,海里。”
“……”
看來,他已經醉得腦子不清醒了。楊楚另找辦法。
“你帶手機了嗎?同事知道你家在哪嗎?我沒有你們部門同事的電話,得用你的手機打。”
“現在的酒店都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