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背倚石壁,耳聽得傾盆大雨砸在橋面上的轟鳴之聲,暗想天地萬物,莫不遵循天道。如這等狂風暴雨,任你武功再高,卻也壓根無法與之相抗。世間那些妄圖逆天而行之輩,最後難免鎩羽而歸。
便在此時,雷鳴般的雨聲之中,隱隱有一絲異響從橋面上傳了下來。厲秋風心下一凜,身子斗然間挺得筆直,雙臂暗自蓄力。片刻之後,異聲倏然消失。厲秋風眼前雖然仍是一片黑暗,不過他已察覺有人從木橋之上翻身躍了下來。
厲秋風正自全神戒備,忽聽對面有人說道:“厲大哥在麼?”
厲秋風聽出是戚九的聲音,心下暗自讚歎,心想此人心思縝密,與其年紀大不相配。想來他在木橋上沒有見到自己,便即判斷出自己藏到了橋下,是以翻身躍到橋下之後,立時出言詢問。這份心機,自己也是頗有不及。
念及此處,厲秋風沉聲說道:“厲某在此。是戚兄弟到了麼?”
他話音方落,只見對面丈許之處突然亮起了一團火光,卻是戚九晃亮了火摺子。藉著這點火光,厲秋風看到戚九左手抓住木橋橋底,右手舉著火摺子,身子懸在橋下,與厲秋風方才從橋上翻躍下橋之時的姿勢幾乎一模一樣。
厲秋風也從懷中摸出了火摺子晃亮,對戚九說道:“戚兄弟請過來說話。”
戚九左手倏然從橋下木板上鬆開,身子尚未墜落,左手已然變爪為掌,“啪”的一聲擊在橋底的木板之上。只聽“呼”的一聲,戚九藉著這一掌之力,已然躍到了厲秋風身邊。只不過石砌的護坡極為陡峭,四周又是一片黑暗,厲秋風雖然舉著火摺子為他照亮,戚九也沒有看清楚石壁的情形。是以一躍之下,身子雖然到了石壁之前,倉促之間卻找不到落腳之處,竟然直挺挺地向石壁上撞了過去。待他發覺眼前有一堵石壁之時,想要躲避已然不及,心下不由後悔不迭。
原來戚九飛身一躍,多少存了一些賣弄武藝之心,不似厲秋風方才抓著木橋橋底慢慢移至橋頭那般穩妥。這是少年心性,卻也怪不得他。
好在厲秋風眼疾手快,看到戚九撞向了石壁,左手斗然伸出,在戚九肋下輕輕一託,消解了戚九撞向石壁之力。戚九的身子借勢轉了一個圈子,這才堪堪倚到了石壁之上。雖然撞得後背生疼,卻要比一頭撞在石壁上要好許多。
戚九心下暗自慚愧,正想開口道謝,厲秋風小聲說道:“雖然下著大雨,不過還是防著有人窺伺,咱們還是將火摺子熄了罷。”
戚九點了點頭,和厲秋風先後將火摺子吹滅,四周登時陷入黑暗。大雨兀自狠狠地砸到了橋面上,震得木橋不住顫抖。
轟隆隆的巨響聲中,只聽戚九沉聲說道:“厲大哥,閒話小弟也不說了。摩天嶺上建廟之事,十有八九是一個大陰謀。”
厲秋風心下一凜,口中說道:“戚兄弟何出此言?”
戚九說道:“我原本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還以為知縣衙門在摩天嶺上建造鐘馗廟,只是為了鎮壓冤魂,以安百姓之心。可是今日到了摩天嶺上,仔細檢視嶺上的地形地勢,才知道建廟之事絕對非同尋常。”
戚九說到這裡,略停了停,這才接著說道:“摩天嶺橫亙於東遼縣城正北方,東西兩側綿延二三百里。其西端入海,東端雖然有幾處隘口,卻是山路崎嶇,極為難行。摩天嶺雖然峰高險峻,卻是從遼陽府至東遼縣最近的一條官道。若是在嶺頂築城,真可以說得上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敵人若是從海上來,只須守住摩天嶺,遼陽府便可高枕無憂,儘可以調集兵馬,以圖反攻。若是敵軍從關內或遼陽府殺奔東遼縣,只要在摩天嶺上守住城池,退守東遼縣的兵馬便可以苟延殘喘,再圖反擊。即便無力反擊,也可從海上退走,不至於全軍覆沒。是以一旦遼東有戰事,只要搶佔了摩天嶺,便有了進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