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逸聽厲秋風敘述往事,便如親眼所見一般。她性子雖然不如雲玄那般頑固,卻更為偏執。當年她對雲真恨之入骨,這份仇恨經過了三十多年,卻比當年更加強烈。此次得知雲真已死,她心下雖然大感欣慰,只不過沒有親眼瞧見這個生平大敵死去,卻是極為遺憾之事。此時聽得厲秋風講述往事,她胸中的怒火已然重新燃起。索性不再抵賴,而是一聲狂笑,道:“誰教她自作多情,勾結任伍,鑄成大錯?!若不是她洩漏了玄極殿偏殿中藏劍之事,無極觀也不會有後來那些風波。貧道揭發這個叛徒,只是想保得無極觀平安,這難道也有錯麼?”
她話音甫落,雲玄、雲生、雲遙等人都是大吃一驚。這幾人對於當年雲真叛變一事深信不疑,將無極觀其後的大變和師父月空之死都算到了雲真的頭上。是以這三十多年來,無時無刻不痛恨雲真,將她視為生平大敵。此刻聽雲逸自己承認當年陷害了雲真,心下實是震駭之極。
厲秋風道:“你和雲軒聯手陷害雲真前輩,只不過得手之後,雲真前輩被迫離開了無極觀,雲軒得償所願,做了無極觀的觀主。而你雲逸道長,因為任伍始終只在意雲真前輩,盜劍之後又不知所蹤。是以你雖然一番算計,最後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為雲軒做了嫁衣,自己卻沒有得到什麼好處。或許你心下不忿,也想過找雲軒理論。只不過你和雲軒聯手做了對不起良心之事,以雲軒的陰險狡猾,自然抓住了你的把柄,而你卻沒有取得她做惡的證據。是以這麼多年來,你只能忍氣吞聲,看著雲軒獨據觀主之位,心中恨她入骨。直到今天晚上,雲軒落在我的手中,你便想借刀殺人,出言相激,讓我殺了此人,你便有做觀主的機會。嘿嘿,你這算盤打得不錯,只不過你過於愚蠢,這些小孩子家的手段,竟然想用在我的身上,可笑,可笑之極!”
雲逸臉上白一陣紅一陣,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雲玄見如此唇槍舌劍爭辯下去,只怕還要翻出不少醜事。眼下月空一系的弟子大多聚在觀溪臺上,幾位月字輩的同門如此同室操戈,在眾弟子面前顏面盡失,若是傳到其它各房的長輩和弟子耳中,只怕月空一系在無極觀中再也抬不起頭來了。念及此處,她臉色一沉,對雲生、雲遙等人沉聲說道:“今晚之事分明是一場誤會。各位師妹還不快讓門下弟子回觀中休息麼?”
雲生等人自然知道雲玄的用意,急忙下令門下弟子先行回觀。到場的無極觀弟子之中,有些有見識的弟子見這些事情牽涉到自己的師長,知道的越少越好,巴不得早一點離開。是以聽到號令之後,便即快步離開,一心只盼著師父沒有看到自己。另有一些年輕弟子卻覺得今晚之事古怪之極,好奇之心大起,只想多留片刻。雖然師父下令離開,心下卻有些不願意,一邊走一邊不時回頭,磨磨蹭蹭地只想多留片刻。
待無極觀眾弟子離開之後,觀溪臺上只剩下雲玄等七名雲字輩的女道士。雲玄帶來的十幾名弟子則站在十幾步外,手中舉著火把,不許外人靠近觀溪臺。
雲玄道:“厲大俠,敝觀已經將苦樂庵各位師父放了,眾弟子也都已散開。還請厲大俠放了掌門師姐,咱們大道朝天,各走一邊,豈不甚好?”
厲秋風心想自己原本也不想與無極觀大打出手,既然雲玄出面,斥退了眾人,倒是一個脫身的好機會。雖然無極觀之事並非未結,背後還有一個秘密沒有解開,不過與自己沒有多大關係,卻也不須理它。還是儘早下山,趕回洛陽為好。念及此處,他嘿嘿一笑,道:“好罷。雲玄道長算是一位英雄,厲某就信了你這一次。”
他說到此處,轉頭向著右側的那間茅屋說道:“司徒先生,咱們這就下山了,你快出來罷。”
只是他說完之後,那間屋子中卻無人應答。視窗兀自透出油燈的光亮,只是聽不到屋子中有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