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雖然在錦衣衛南鎮撫司當差,而且受封百戶,不過盡是虛職,並無實權。只是在皇宮幾處大殿當值,與大戶人家的看門護院也沒有什麼兩樣。後來劉康暗地裡使了銀子,使得厲秋風有了實職,不過也都是一些文案處置的例行公務,權柄極小。戚九出身軍戶世家,不過年紀尚小,沒有得授軍中官職。是以兩人雖然勉強算得上官場中人,卻都沒有親身經歷過官場的風波詭譎。饒是如此,許多齷齪官兒的卑鄙手段卻是看了不少。雖然現今離著大宋已有三四百年,不過官場陋習,乃是亙古不變之事。是以兩人聽馮渭講述往事,立時察知童貫不懷好意。這位馮渭看上去也是一個精明之輩,若是他置身事外,冷眼旁觀,必定也能瞧出童貫笑裡藏刀,不過輪到他自己,卻已深陷局中,只想著升官,早忘了背後的風險。
厲秋風心下暗想,有人說身在官場之中,往往身不由已。正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在錦衣衛南鎮撫司當差五年,看到了許多官場中的荒唐事情。許多官兒都是精明之輩,偏偏栽在了別人手中。歸根結底,還是利令智昏,太過貪婪。不過易地而處,我若處於這些官兒的地位,只怕也與他們一樣,只想著升官發財,全然失了神智和精明。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馮渭接著說道:“其實我心下雪亮,童貫大人雖然沒有明說,卻已將他的意圖說得明明白白。我得罪了蔡京大人,斷斷沒有什麼好下場。只有為童貫大人效力,方能有一線生機。即便童貫大人遞給我的是一杯毒酒,我也只能將它喝下去。”
馮渭說到這裡,略停了停,看了厲秋風等人一眼,接著說道:“我雖然不曉得你們來自何處,到這裡又有何目的,不過咱們身處危局,我也不必諱言。童貫大人雖然位高權重,不過他的官聲一向是不大好的。我若投入他的門下,雖說能避開蔡京大人的毒手,不過在官場之上的名聲,恐怕就有些臭不可聞。只是俗話說的好,兩相其害取其輕,我已是站在懸崖邊上,沒有別的道路可走。就算我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可是為了家中的老妻和兩個兒子,也不得不為童貫大人效命。何況他已和我說了這麼多機密之事,若是我不肯答允,只怕連童府都走不出去,便即化為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厲秋風聽馮渭如此一說,心下暗想,原來這人心中清清楚楚,倒也算得上是一個聰明之人。若是我與他易地而處,有了家人牽掛,只怕也沒有其它的法子可想。
只聽馮渭接著說道:“童貫大人見我對他臣服,卻也頗為高興。只不過他東拉西扯,一直沒說要我去辦什麼大事。我雖然心中疑惑,卻又不敢多問,只能在他面前唯唯諾諾,心中頗不自在。後來有僕人送來茶水點心,我陪著童貫大人飲了一杯茶,他這才告訴我說,政和元年,他積軍功被徽宗皇帝封為檢校太尉,隨即奉旨出使契丹。不過有朝廷重臣暗地裡向徽宗皇帝進言,聲稱讓一個宦官作為使臣前往契丹,豈不是讓人笑話大宋無人?還是另選他人為使臣,免得留下千古笑柄。
“徽宗皇帝聽了之後,卻是搖頭不許。他說契丹人聽說童貫大人帶兵打敗了羌人,想看一看如此了得的將領是什麼模樣,這才要大宋派童貫為使臣,前去床架遼國皇帝的生辰。契丹人這些年雖然並未南下,不過大宋不能不有所防備。童貫大人知曉兵事,既然契丹人想讓他作為使臣出使契丹,正好可以藉此機會,讓他察看契丹的情形,倒也不失為一個良策。那位朝廷重臣聽徽宗皇帝如此一說,知道聖意已決,自己若是再說,必定會觸怒徽宗皇帝,只得閉上了嘴巴,怏怏退走。”
厲秋風聽馮渭說到這裡,心下暗想,人人都說宋徽宗趙佶是一個糊塗蛋,斷送了大宋江山,是一個大大的昏君。不過他這番話說的頗有道理,只可惜所託非人,不知道童貫是一個繡花枕頭,軍功都是冒領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