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宗巖哼了一聲,口中說道:“小丫頭,你確是以你的小人之心,度了老夫的君子之腹!老夫確實說過,昔日柳生一族全盛之時,威震扶桑國,甲賀與伊賀兩家勢力雖大,卻也先後被老夫折服,不敢與柳生一族為難。只不過老夫到了中土之後,曾經聽過一句話,叫做是非在於實力,公道不在人心。十餘年前,老夫驅動千餘族中的虎狼子弟名動八方,甲賀和伊賀兩家自然不敢正攖其鋒,只能曲意奉承,卑躬屈膝,與我柳生一族結納。可是此次老夫若是回到扶桑,族中子弟已大半命喪中土,隨老夫回到寒山漁村的族人百不存一。甲賀和伊賀兩家知道這個訊息,豈能還像十餘年前那般,對老夫唯唯諾諾,恭謹有禮?只怕老夫一踏上扶桑,這兩家便會派出忍者,要取了老夫的性命。”
柳生宗巖說到這裡,略停了停,轉頭看了一眼厲秋風,這才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情,老夫要說與厲大人知道。在扶桑國內,最出名的忍者世家確實是伊賀和甲賀兩家。只不過最厲害的殺手,卻並不是出自這兩家。老夫知道在扶桑國南方的一座大島之上,居住著一夥名為‘無衣’的殺手。這些人極為神秘,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們來自何方。只是知道這些人出手殺人,從來沒有失手過。只要肯拿錢給他們,他們能為你除掉任何仇家。伊賀家和甲賀家雖然厲害,卻對無衣旗下的殺手極為忌憚。
“老夫之所以要帶著族人逃出扶桑,便是因為受了奸臣構陷,不得不遠走高飛。只是這些奸臣恨老夫入骨,又怕老夫東山再起,捲土重來,勢必不會放過老夫。若是知道老夫重回扶桑,他們必定要殺掉老夫。這些奸臣執掌朝廷大權,壓迫扶桑國的百姓,每個人都是家財萬貫的大財主。他們要除掉老夫,便會拿出搜刮來的民脂民膏,收買甲賀、伊賀兩家的忍者,將老夫和柳生一族的殘餘子弟盡數殺死。而且依老夫猜測,這些奸臣為了萬無一失,不只會收買甲賀、伊賀兩家來對付老夫,只怕還會請出無衣旗下的殺手。甲賀和伊賀兩家的忍者殺人之時,極便再詭異,也有形跡可尋。可是若是無衣旗下的殺手出手,壓根不曉得人是怎麼死的,首級便已被他們取了去。”
柳生宗巖說到這裡,略停了停,這才接著說道:“其實老夫一直擔心,我柳生一族的族人之中,恐怕就藏有無衣旗下的殺手。這些人神出鬼沒,又極是堅忍,不出手殺人則已,一旦出手,便是石破天驚的一擊。老夫自信放眼天下,能與老夫正面爭鋒的高手不出五人。可是這五人加起來,只怕還沒有無衣旗下的殺手可怕。”
厲秋風和戚九聽柳生宗巖提到“無衣”二字,心下俱是一凜。王小魚不曉得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咦”了一聲,口中說道:“無衣?這名字好生奇怪!難不成這些人窮得叮噹響,連衣衫都穿不起,這才做了殺手賺錢不成?”
她說到這裡,略停了停,對厲秋風說道:“厲大俠,你聽說過這些殺手的名頭麼?”
厲秋風並未回頭,只是一字一句地說道:“厲某沒有聽說過中土有什麼邪魔外道以無衣為名。不過無衣二字,原本來自咱們中原。”
王小魚心下一怔,開口問道:“來自咱們中原?厲大俠是說這些殺手都是漢人不成?”
厲秋風搖了搖頭,口中說道:“這些殺手藏在扶桑,若不是柳生先生方才提起,厲某壓根不曉得還有這樣一夥人。是以他們是不是漢人,厲某無法知道。只是厲某在蜀中之時,每日隨同師父練習武藝。閒暇之時,師父也會教厲某讀書寫字。厲某讀過孔聖人留下的一部書,名為《詩經》,其中有一首詩就叫做‘無衣’。”
厲秋風說到這裡,略停了停,接著說道:“後來厲某到了京城,在錦衣衛南鎮撫司當差。有一次隨同南鎮撫司鎮撫使蕭大人到五軍都督府辦事,曾聽五軍都督府的軍卒吟唱軍歌,其中便有這首‘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