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與松山一鷺說話,不知不覺之間已經過去了兩三個時辰,他看出松山一鷺一心想要拉攏自己為松田家效力,輕易不會下毒手,是以不再像方才那般驚慌。只是他知道松山一鷺極為狡詐,若是故弄玄虛,另有所圖,自己雖然並不懼怕,但是要護得慕容丹硯和葉逢春周全卻是頗為不易。雖然厲秋風心中巴不得這個老傢伙立即帶著手下的武士滾蛋,但是為了不讓松山一鷺看出破綻,只得強自忍耐,與松山一鷺東拉西扯,拖延工夫。眼看著太陽西斜,時候已近黃昏,他總算鬆了一口氣,暗想天黑之後,四周一片黑暗,我和慕容姑娘對寒山漁村已經頗為熟悉,而這個老傢伙和他手下那些武士卻是初來乍到,在地利上比咱們差得遠了。如此一來,就算他要與咱們翻臉,夜色之中動起手來,這個老傢伙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松山一鷺接著說道:“九姓人家不曉得大明朝廷生了鉅變,滿心歡喜等著重返回中土,只是大明始終沒有派人前來接應,九姓人家的族長和長老們不免有一些忐忑不安。無奈之下,他們派出使者前往大明京城面見禮部尚書等主事大臣,懇請朝廷發給勘合,讓他們可以早日迴歸中土。
“其時禮部尚書已經換成了王振的黨羽,此人是一個奸佞小人,整日裡只想著貪汙發財,哪裡有心思辦什麼正事聽說有人來自扶桑國要求見於他,這個貪官壓根不理會,派了一個小吏去應付九姓人家的使者。那名小吏在禮部當差多年,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而且此前他曾經聽說過有大宋遺民逃到扶桑國,想要回歸中土,先帝在世之時,曾經要禮部主辦此事。只是事情尚未辦妥,宣德皇帝駕崩,此事因此耽擱下來。此番大宋遺民的使者來到京城求見禮部尚書,乃是一件大事,萬萬耽擱不得。是以小吏與九姓人家的使者見面之後,急忙將此事稟報給禮部侍郎。禮部侍郎不敢怠慢,又將此事說給了禮部尚書。禮部尚書兀自不將此事放在心上,要禮部侍郎寫一份奏章遞入內閣,由內閣議過之後,再呈送給皇帝決斷此事。
“幾位內閣大學士翻看奏章之後,以為住在扶桑國的萬餘大宋遺民重返中土,那是前所未有的大事,可見聖天子在位,四夷賓服,乃是一件好事。是以幾位內閣大學士商議之後,將奏摺送入宮中,交到了司禮監掌印太監手中,而司禮監的首領正是王振。小太監送來奏摺之後,王振看也不看,便即詢問上書之人是否送了銀子。小太監說只看到了奏章,沒有看到禮單。王振聽了之後臉色大變,破口大罵,譏諷世間竟然有如此不懂事之人,隨後便將奏章留中不發,壓根不理會九姓人家所請之事。可憐九姓人家派到大明的那位使者在京城等了一年,每日都到禮部打聽訊息,初時還有小吏出面與他說話,請他坐下喝一杯茶,後來換了一個小吏辦理此事,對他態度大變,頗為冷淡。原來新來的小吏是京城中的一個市井無賴,因為攀上了宮中御馬監副首領太監的親戚,花了三百兩銀子,混入吏部做了小吏。這人拿出三百兩銀子,自然要連本帶利收回來,是以到了禮部之後,一心想要發財,凡是到禮部找他辦事之人,若是不拿銀子賄賂,他立時黑著臉不回理會。九姓人家的使者一直居住在扶桑國,從來沒有與扶桑國官吏打過交道,更別說與大明官員接洽,不懂得官場上的陋規陋習,沒有給小吏送銀子,是以連茶水也喝不到了,每次求見小吏,都被小吏幾句話打發走了。到得後來,甚至連吏部的大門都進不去,便被守衛軍士趕走。使者在京城苦等了一年有餘,眼看著盤纏即將用盡,但是連一個口信都沒有等到,無奈之下只得倉皇離開京城,乘船迴轉扶桑,將此事稟報給九姓人家的族長和長老。各家族長和長老聽說之後,猶如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猜不透大明朝廷為何態度大變,心中極為沮喪。”
松山一鷺說到這裡,略停了片刻,這才接著說道:“其後九姓人家又數次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