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聽李宗揚說到這裡,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方才與李宗揚交手之時被寒氣侵襲,以為李宗揚練的是陰寒內力,其實並非如此。想來李宗揚在寒山漁村與黑衣人和兩個雪人交手,被寒氣侵入體內,不只始終無法驅除,而且時日久了,他的內力之中也混入了陰寒之氣。念及此處,厲秋風心一凜,看了李宗揚一眼,口中說道:“寒氣侵入李先生體內,若是最初之時能專心將其驅出體外,或許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李先生受傷已有三年,自身的真氣已與寒氣糾纏在了一起,想要將寒氣盡數逼出體外,只怕不大容易。”
李宗揚聽厲秋風說完之後,苦笑了一聲,口中說道:“厲先生武功高強,自然知道在下的傷勢已經不可能治癒,所謂‘只怕不大容易’,只是安撫在下罷了。當日在鬼眼村之中,寒氣侵入在下的體內,若是能夠立時以自身內力與之相抗,將其逼出體外,雖說要耗費一番力氣,但是並非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其時情勢危急,在下只顧著逃命,施展輕功狂奔,無暇以自身內力與寒氣相抗,使得寒氣深入五臟六腑,再要將之驅離絕非易事。後來在下逃到這裡,每日打坐練氣,想要以自身內力與寒氣相抗,卻不知道寒氣侵入四肢百骸之中,已經與體內的真氣糾纏在了一起。如同兩條溪流匯成了一條河流,再想將這條河流中來自兩條溪流的河水分開,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在下拼盡全力,只能以自身真氣勉強壓制寒氣,但是寒氣一日強過一日,終有一日將勝過在下的內力。到了那時,寒氣必定發作,在下全身血液都會凝結成冰,死狀悽慘無比。嘿嘿,嘿嘿。”
李宗揚說到這裡,乾笑了兩聲,神情頗為黯淡。慕容丹硯雖然武功不弱,不過畢竟年紀尚淺,不曉得李宗揚的內傷重到什麼地步,是以聽李宗揚說完之後,她介面說道:“李先生此言差矣!你的內功不弱,既然能夠壓制住寒氣,不妨將寒氣化為已有,如此一來,不只消除了體內的異種真氣,還能使得自身內力大增,豈不甚好?如同先生方才所說,兩條溪流匯成一條大河,大河容納了兩條溪流,水流比那兩條溪流要強過許多,又何必將之區分開來?”
李宗揚搖了搖頭,口中說道:“若是那兩條溪流的溪水全然相同,匯成一條河流,自然是水量大增,但是兩條溪流的溪水若是渾清不同,涇渭分明,一旦匯入同一條河流,勢必使得河水渾濁不清,比之先前清澈的河流,自然顯得汙濁不堪。寒氣侵入在下體內,與在下修煉了數十年的真氣全然不同,不斷侵襲在下的五臟六腑。若是在下不以真氣與之相抗,五臟六腑早已化為烏有。若是在下想以自身修煉的真氣將寒氣化解,卻又沒有這份本事。唉,在下在這間石室之中苦熬了三年,自知無力化解體內的異種寒氣,離著體內的寒氣發作之日已然不遠,可以說是命不久矣。”
李宗揚說到這裡,看了釋達吉和釋東朵師徒一眼,接著說道:“在下斃命於此,也算是不負先祖的吩咐,可以說是死得其所。不過這兩個傢伙是被在下連哄帶騙弄到扶桑國的,若是讓他們兩個人陪葬,多少有一些抹煞良心。厲先生和穆公子是英雄豪傑,離開古碑山之時,還請將這兩個和尚帶回中土。到時他們想做和尚也好,想蓄髮還俗也罷,由他們自行決定好了。”
厲秋風聽李宗揚說得淒涼,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其實療傷的法子並不是沒有,只是太過艱險,只怕李先生不會答應。”
李宗揚被體內的寒氣折磨了三年,每次寒氣發作之時,可以說是生不如死,數次想自行了斷,最後都沒有下手。方才他與厲秋風交手,知道此人年紀雖然不大,但是武功了得,內功深厚,就算自己沒有受傷,也不是他的對手。此時聽厲秋風說有醫治他體內寒氣的法子,饒是李宗揚已是視死如歸,心中也是大震,不由顫聲說道:“若是能夠消除在下體內的寒氣,無論吃多大的苦,在下都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