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震中見張貴向自己低頭服軟,微微一笑,口中說道:“好說,好說,張大人不必如此客氣。”
張貴見陽震中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心下倒有一些忐忑不安,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是以陽震中說完之後,張貴收刀入鞘,沉聲說道:“陽大人若是以為本官有罪,儘可以命人將本官拿下,關入木籠囚車,徑直押解到京城,交給刑部和吏部審問。本官一向光明磊落,視手下的將士如手足,想不到一時疏忽,沒有發現軍中竟然藏著這樣一個奸佞小人,最後鑄成大錯。本官若真像這個奸詐小人所說,在遼東貪汙受賄,無惡不作,陽大人儘可以將本官拿下,本官絕對不會有絲毫抵抗。就算手下的將士不服氣,鬧起事來,本官也會說服他們,絕對不會鬧出兵變之事,陽大人不必擔心。”
陽震中是何等樣人,聽張貴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心中雪亮,知道張貴打定了以退為進的主意,明面上說什麼情願讓錦衣衛追查他是否貪汙受賄,但是話裡話外卻在警告自己,一旦自己派出錦衣衛捉拿張貴,他手下的將士勢必鬧事。到了那時,除了張貴之外,無人能約束遼東總兵衙門所轄的官兵。自大明開國之初,一旦鬧出了兵變,主管官員和兵部都脫不了干係,輕者罷官流放,重者抄家問斬。若是自己將張貴抓走,他手下的將士鼓譟起來,自己雖然是陸炳的心腹,皇帝權衡利害,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念及此處,陽震中心中暗罵張貴狡詐無恥,不過他臉上神情如常,微微一笑,口中說道:“張大人說得哪裡話來?這等醃髒小吏胡說八道,本官豈能當真?張大人儘可以將心放回到肚子中,不必為此事焦慮。”
張貴聽陽震中如此一說,總算鬆了一口氣。只是陽震中臉色一沉,接著說道:“不過依照朝廷律例,若是有人告發官員,被咱們錦衣衛遇上,無論那人是否誣告,須得仔細勘查,否則咱們錦衣衛也脫不了干係。是以面子上的事情咱們還要做一做,免得被奸詐小人告到朝廷,大夥都有麻煩。”
張貴哼了一聲,瞥了陽震中一眼,大搖大擺地坐回到椅子上,雙腿撇開,大剌剌地說道:“煩勞陽大人拿出一個章程,本官聽從發落便是。”
陽震中笑著說道:“張大人言重了,言重了。本官所說的勘查,無非是問張大人幾句話,再寫一份摺子遞到內閣。這不過是虛應差事罷了,張大人不必多慮。至於你屬下這員偏將嘛,不妨先交由咱們錦衣衛拘押,待判明他誣告之後,立時鎖拿進京,投入詔獄,不愁他不招供。”
陽震中說到這裡,右手一揮,早有兩名錦衣衛快步走上前來,到了李成梁身邊,分別抓住他的雙臂,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直向大堂外面拖去。張貴、馮彥卿宦海沉浮數十年,早就看穿了陽震中的把戲,心下都是驚恐不安。張貴心中暗想,姓陽的王八蛋看似並不在意此事,其實早已打定了主意。他要錦衣衛將李成梁扣押,無非是怕老子將李成梁殺掉滅口,這才藉著扣押之名,要錦衣衛將李成梁保護起來。看這兩個王八蛋一唱一和的模樣,說不定早就勾結在了一起,趁著此次對倭寇用兵之機,想法子構陷老子,害了老子的性命。可是李成梁這個王八蛋一直跟在老子身邊,他怎麼會有機會投靠錦衣衛?此事太過奇怪,殊不可解!
眼看著李成梁被兩名錦衣衛拖出了大堂,陽震中正想說話,忽聽院子中傳來一陣喧鬧之聲。許鷹揚臉色一變,急忙站起身子對陽震中說道:“陽大人,外面似乎有事情發生,下官出去瞧瞧罷?”
陽震中知道許鷹揚主持後院守衛之事,若是出了事情,許鷹揚罪責最大,是以才會如此緊張。是以許鷹揚說完之後,陽震中點了點頭,笑著說道:“眼下真是多事之秋。屋子裡坐著遼東總兵、山海關總兵兩位一品大員,院子中還有許多錦衣衛和官兵守衛,可是偏偏有人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