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宗巖說到這裡,看了厲秋風和慕容丹硯一眼,接著說道:“老夫拜祭上天之後,從此不履中土,若違此誓,上天降罰,叫老夫身受千刀萬剮之刑,死後永墜十八屋地獄,與柳生旦馬守和森田忍這兩個奸賊為伴,受那無窮無盡的苦楚!”
厲秋風和慕容丹硯沒有想到柳生宗巖竟然會發下如此毒誓,心下俱都一凜,暗想柳生老賊雖然奸詐狡猾,不過他畢竟是一代武林宗師,又相信困果報應,否則也不會甘冒奇險將柳生旦馬守和森田忍的腦袋搶走,帶到摩天嶺頂祭天。若是賭咒發誓,不會不認賬。難道這個老賊屢遭重創,落到了眾叛親離的境地,沮喪之下良心發現,真要離開中土,重返扶桑麼?只是想到柳生宗巖在中原興風作浪十餘年,不曉得害死了多少英雄豪傑和漢人百姓,以他的雄心壯志,豈能就此黯然退回扶桑?
兩人思忖之際,只見柳生宗巖緩緩轉過身子,一邊向右首走去,一邊東張西望,口中喃喃自語,不曉得在說些什麼。慕容丹硯見柳生宗巖轉身走開,只道他想逃走,正要追上前去,厲秋風伸手將她攔住,小聲說道:“老賊雖然重傷未愈,不過以他的武功修為,仍然在咱們之上。他若想要逃走,壓根不必如此裝腔作勢。咱們不必跟得太緊,瞧瞧他到底在搗什麼鬼。”
慕容丹硯雖然心下驚疑,不過聽厲秋風說完之後,還是停了下來,右手握緊了長劍,若是柳生宗巖稍有異動,她便要揮劍攻擊。只見柳生宗巖走出了七八步,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向四周張望了一番,又伸出右手上上下下比比劃劃。慕容丹硯心下越發不解,轉頭對厲秋風小聲說道:“厲大哥,這個老賊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柳生一族全軍覆沒,這個老賊驚怒之下,竟然失心瘋了?!”
厲秋風搖了搖頭,小聲說道:“柳生老賊武功高強,此前又經歷過許多艱辛,豈能一敗之下就變成了瘋子?若是我猜得不錯,老賊是在尋找當年他帶著柳生旦馬守、森田忍等人發誓的地方,要依照當年祭天的方位向上天祈禱,詛咒柳生旦馬守和森田忍的鬼魂永世不得超生。”
厲秋風話音方落,只聽柳生宗巖一聲長笑,口中說道:“就是這裡了!哈哈,哈哈。”他說完之後,將柳生旦馬守和森田忍的人頭放在地上,面朝東南方向,雙手交叉於胸前,雙目微閉,嘴角翕動,似乎正在默禱。厲秋風和慕容丹硯站在數丈之外,眼睜睜看著柳生宗巖言行如此古怪,心下都是忐忑不安。
片刻之後,柳生宗巖睜工雙眼,長出了一口氣,將左手食指放在唇邊輕輕一招,隨即俯下身子,左手食指在兩顆人頭的額頭上寫寫畫畫。厲秋風和慕容丹硯這才發覺柳生宗巖咬破了自己左手食指,不曉得用鮮血在人頭上寫了什麼東西。慕容丹硯心下不屑,小聲說道:“柳生老賊算得上是一位武林宗師,眼下卻像一個術士,在死人頭上鬼畫符,好生可笑。”
厲秋風緊盯著柳生宗巖,生怕他暴起傷人,是以慕容丹硯說完之後,他並沒有答話。只見柳生宗巖在兩顆人頭上寫了一些古怪文字,這才站起身來,又閉目默禱起來。慕容丹硯見此情形,小聲說道:“扶桑人行事太過詭異,與咱們漢人全然不同。這些蠻夷未經聖人教化,只會裝神弄鬼,使出一些卑鄙手段害人。想來江湖術士那些鬼畫符的本事,也是從扶桑人那裡學來的。”
厲秋風聽慕容丹硯對扶桑人大加貶斥,心下暗想,巫蠱之術早在幾千年前便已有了,只怕扶桑國那時還是一片荒原,壓根沒有人煙。我和師父在蜀中隱居之時,遇到過許多身負奇術的異能之士。這些術士行事詭異,手段歹毒,鬼神難測。不過歸根結底,他們用的不過是一些障眼法罷了。用來欺瞞百姓,自然是無往而不利,但是遇到內功深厚的武功好手,不只迷惑不了對方,自己反倒要遭到反噬,輕者經脈錯亂,手腳殘廢,重者經脈盡斷,當場斃命當年。當年三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