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眼看著馮彥卿手下的軍士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便在大河上搭起一座鐵索橋,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待到鐵索橋架好之後,馮彥卿手下十幾名親兵先行上橋,大搖大擺沿著鐵索橋走到南岸,分列在橋頭兩側。為首那名親兵轉過身去,向著北岸揮了揮手。馮彥卿這才翻身下馬,在數名貼身侍衛的保護之下,小心翼翼地走過鐵橋,一直走到了張貴面前。只見他微微一笑,向著張貴拱手說道:“京城一別,忽忽已有四年,張大人別來無恙罷?”
馮彥卿現身之後,與張貴隔著大河說話,一直以兄弟相稱,此時站到張貴近前,身邊又有許多將士,他收斂了許多,說話之時莊重了不少。張貴哼了一聲,草草還了一禮,口中說道:“託你老馮的福,張某這副老骨頭還說得過去。”
張貴說到這裡,瞥了馮彥卿一眼,接著說道:“眼下軍情緊急,咱們也不必多說什麼客套話。倭寇大軍幾有四五萬人,已在海邊列陣。不曉得老馮帶了多少兵馬,能否與倭寇一戰?”
馮彥卿舉目向南張望,只見十幾座倭寇軍陣正在緩緩向北移動,離著眾人尚有三百餘丈。他皺了皺眉頭,口中說道:“去年二月我去京城面聖之時,曾聽兵部幾位堂官說過,扶桑國內混亂得很,原本只是一個蕞爾小國,倒有十幾家諸侯稱雄,彼此之間相互攻殺,沒一日安寧。不過這些諸侯都是小家子氣,每人手下的軍兵不過數千,也不知道他們打來打去有什麼意思。可是眼下這夥倭寇不下三四萬人,這些蠻夷從哪裡弄來了這麼多兵馬?”
張貴冷笑了一聲,口中說道:“你問老……你問我,我又去問誰?自從劉江大人在遼東伏擊倭寇,大獲全勝,再也沒有倭寇敢窺伺遼東。雖說這原本是一件好事,可是兵部那些閻王和小鬼以為倭寇不敢再到遼東騷擾,削減了許多分撥給遼東各衛所的餉銀不說,還將遼東沿海十幾處衛所盡數裁撤。若是這些衛所仍在,我也不必如此倉皇了。”
馮彥卿聽張貴大倒苦水,隨聲附和了幾句,最後正色說道:“事發倉促,我只帶了一萬兩千兵馬趕來赴援。不過聽說張大人排程有方,數次以少勝多,擊敗倭寇,從老翁山下一直將倭寇趕到了海邊。如此看來,倭寇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咱們兩軍匯合,只守不攻,倭寇也佔不到太多便宜。”
張貴聽馮彥卿說話,心下暗想,你這個王八蛋多半早已帶兵到了東遼縣,不曉得將大軍藏在哪裡,派出探馬窺伺於老翁山左近,將老子與倭寇激戰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你這個王八蛋抱定了坐山觀虎鬥的主意,一直不肯出兵相助,直到老子被倭寇困在了這裡,才悄沒聲地率領兵馬趕到海邊。不過你想大功獨攬,坐收漁翁之利,只怕也沒有這麼容易。
馮彥卿見張貴默然不語,接著說道:“煩請張大人手下的將士讓出一塊地方,讓咱們山海關的兵馬渡過大河,列陣迎敵。”
張貴冷笑一聲,瞥了馮彥卿一眼,口中說道:“我手下的兄弟損傷過半,不堪再戰,接下來就要看你老馮的手段了!”
張貴說完之後,將李成梁叫到身邊,小聲說了幾句話。李成梁拱手施禮,這才轉身離去。片刻之後,張貴手下的官兵和蠻子馬軍紛紛向左首退開,讓出了一大塊空地。厲秋風等人眼前一片空闊,遠遠可以望到十幾座倭寇軍陣又向前推進了四五十丈,倭寇軍士手中的刀槍寒光閃爍,軍容甚是整齊。
馮彥卿右手一揮,手下兩名親兵各自從背後拔出一杆紅色小旗,舉在空中不住揮舞。列陣於大河北岸的官兵立時動了起來,兩排官兵踏上鐵索橋,如一條長蛇一般,沿著鐵索橋向南岸開進。厲秋風和戚九等人退在了一邊,看到官兵大舉渡河,心下總算鬆了一口氣。
便在此時,只聽王小魚低呼了一聲,顫聲說道:“倭寇、倭寇已經停下來了!看樣子他們發現大批官兵來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