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話音方落,只聽一個女子顫聲說道:“小七,老婆子可是聽了你的話,這才想著溜回家去照顧你四爺爺。若是衙門的公差捕快抓住了咱們,砍了老婆子的腦袋,可都是被你害的。到了閻王殿,老婆子也不肯與你甘休。”
厲秋風聽這個女子的聲音十分蒼老,暗想這位老婆婆想來就是男子方才提到的四奶奶。他正在思忖之際,只聽先前說話的男子小聲說道:“四奶奶,我可是你的親侄外甥,豈能將你往火坑裡推?範四爺爺的性命危在旦夕,你若再不回去,他非得活活餓死不可。衙門裡那些大小官兒只想著盤剝咱們的錢財,不曉得編造了多少藉口搜刮咱們的銀錢。此次說什麼強盜要攻城擄掠,十有八九是打著修造城池之名,要從朝廷騙銀子。這些狗官不會在意老百姓的生死,若是不想被他們折騰死,只能自己想法子偷偷溜走。”
男子說完之後,又有一名女子猶豫著說道:“今日給咱們說話的可是蔣師爺。他做事一向公道,不會坑害咱們。若真有強盜來攻打縣城,咱們這樣偷偷溜走,未免對不起左鄰右舍。”
這名女子話音方落,那名男子啐了一口,兇霸霸地說道:“老孃們家就是頭髮長見識短!姓蔣的若是好人,豈能在衙門中混了十幾年還平安無事?我瞧著姓蔣的是一個偽君子,嘴上說的漂亮,其實好事壓根沒做幾件。哼,潘師爺和何捕頭是兩個大壞蛋,不過臉上刻了‘壞人’兩個字,咱們見到這兩個壞蛋,心中便有所防備,是以他們輕易害不了咱們。姓蔣的要比潘師爺和何捕頭狡猾得多,我瞧著這個傢伙不像好人。”
厲秋風聽男子說話,心下一凜,暗想這人說話粗魯少文,必定不是讀書人,可是他說了幾句大白話,卻是極有道理。蔣師爺說起話來滿口仁義道德,未免有些做作。而且確實如男子所說,若蔣師爺真是一個正人君子,李知縣、潘師爺和何捕頭都是貪官汙吏,豈能讓蔣師爺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做事?只怕蔣師爺在衙門中沒混上幾日,便被李知縣等人害死了。
其實那幾人說話之時,生怕被人聽到,將聲音壓得極低。若是尋常人等路過,壓根聽不到這幾人的聲音。只是厲秋風和慕容丹硯武功不弱,內功精湛,這才將那幾人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慕容丹硯聽這幾人說話,心下頗為沮喪,暗想這幾人都是從城南逃出來的百姓。果然如厲大哥所說,若是不對築城的民夫嚴加管束,他們便會偷偷逃走,城牆難以築成。可是這些百姓家中都有難事,若是不偷偷逃回家中,親人便會有極大的危險,卻也怪不得他們不肯出力築城。若要責難他們,未免太過嚴苛。
厲秋風聽那幾人說話,知道不久便有捕快巡查。他雖然並不害怕捕快,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要對付扶桑大軍,若是與捕快起了衝突,必定會誤了大事。念及此處,厲秋風扯著慕容丹硯摸索著向左首退去,不想與巡夜的捕快撞到一處。恰好兩戶民宅之間有一條極狹窄的通道,厲秋風領著慕容丹硯縮入通道,打算等巡夜的捕快走過之後,再悄悄離開。
約摸過了半柱香工夫,只聽得北首靴聲橐橐,似乎有數人走了過來。慕容丹硯聽對面那些百姓仍在小聲說話,心下焦急,暗想巡夜的捕快已經到了,這些百姓為何還不噤聲?若是被捕快發覺,這些人不只逃不掉,只怕還會有殺身之禍。
慕容丹硯越想越是焦急,心中盤算著如何才能暗中傳遞訊息,讓這些百姓逃走,卻聽得腳步聲越來越近,離著自己和厲秋風已不過五六丈。慕容丹硯心下憂慮,正想著要衝出去打倒捕快,救百姓於水火之中,對面的竊竊私語聲突然消失,除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之外,四周再也沒有絲毫聲音。
慕容丹硯心下一凜,暗想難道百姓之中也有武功高手,聽到捕快走近,這才讓眾百姓不再出聲不成?只是她轉念一想,這些百姓沒有練過武藝,自然不如自己和厲大哥耳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