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處,張實嘿嘿一笑,道:“大人儘可以放心便是,什麼事情可說,什麼事情不可說,小人明白得很。若是小人日後做事有不周到之處,大人儘管提醒便是。”
蕭東是何等樣人,自然知曉張實話中的意思。是以他微微一笑,在張實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口中說道:“張員外不愧是寧波城數得著的人物,果然通透。日後火器局在寧波的買賣,還要倚仗張員外出力。咱們聯起手來,何愁大事不成?”
蕭東說到這裡,哈哈大笑,臉上盡是得意之色。方才他拍張實肩頭,那是長輩對晚輩之舉。而張實比蕭東年長,此舉甚是無禮。張實心下暗自咒罵,臉上卻無一絲怒容,連連躬身向蕭東道謝。
蕭東轉頭對厲秋風道:“厲公子,你可要向張員外好生討教,他這番做人的功夫,才是他發家的秘訣。”
厲秋風在一邊冷眼旁觀,自然知道蕭東和張實話中的玄機。他急忙拱身說道:“大人說得是。小人一定向張員外好生討教,齊心協力為大人辦事。”
蕭東得了玉佩,又見張實和厲秋風向自己大表忠心,心下得意之極。是以他又向張實和厲秋風許諾了種種好處,最後對兩人說道:“咱們在這裡耽擱了許多工夫,還是趕緊到前面瞧瞧。若是老尹有失,咱們的損失可不小。”
蕭東說完之後,當先走上了石橋。張實跟在他身後,心下暗想,姓蕭的此刻巴不得老尹丟了性命,卻還假惺惺的做出這副嘴臉,真是噁心。
厲秋風走在最後,心下暗想,柳生一族的殺手出動之時,至少五人一夥。可是方才蕭東殺了兩人,卻再無柳生一族的殺手現身。難道這兩人出現在東遼縣,並非是奉命辦事,只是無意之中路過不成?
三人走過石橋,卻見眼前出現了好大一片屋宅。一條大路橫著向左右延伸,又有一條大路筆直向北。雖然已是夜色茫茫,路上行人卻是絡繹不絕,頗為熱鬧。此外隱隱傳來絲竹鼓樂之聲,夾雜著混亂的笑聲,更加讓人不知身在何處。三人心下均想,碼頭左近如同人間地獄,這裡卻猶如天堂。怎麼一條河流相隔,便有如此大的不同?
三人走下了石橋,蕭東向左右望了望,這才對張實和厲秋風道:“咱們初到這裡,不曉得見風土人情,不妨隨意走走,不知道兩位意下如何?”
厲秋風和張實點頭稱是,三人沿著向北的那條大路信步而行。只見道路兩邊盡是店鋪,綢緞莊、糕點鋪、當鋪、米店等等不一而足。路上行人不斷,衣衫打扮也甚是乾淨整齊。三人心下越發驚奇,暗想久聞遼東是苦寒之地,百姓貧苦,怎麼這裡卻如同天堂,竟然比江南還要富庶?
三人走了半晌,忽聽得前方傳來一陣笑聲。蕭東抬頭望去,卻見十餘丈外的道路右首有一座大宅子,門口的屋簷下挑出了一面酒旗。藉著屋簷下懸著的燈籠光亮,可以看到酒旗上繡著“吳記”兩個大字。蕭東微微一笑,對厲秋風和張實說道:“咱們在海上走了二十餘日,用老宋的話說,當真是嘴裡淡出了鳥來。看這座酒家規模不小,進出的客人不斷,想來美酒佳餚不少。咱們不妨進去小飲幾杯,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厲秋風和張實自然沒有異議,三人便即向酒家走去。待到了酒家門前,卻聽得屋內笑聲不斷,夾雜著一陣陣吵鬧聲。三人推門而入,卻見屋內擺了十幾張桌子,滿滿當當地擠了七八十人。酒香和飯菜香氣充溢其間,讓人食指大動,饞涎欲滴。
一名小二見三人走進屋內,急忙迎上前來,滿臉堆歡,點頭哈腰地說道:“三位大爺來啦!請隨小人入內就坐。”
三人隨著小二穿過幾張桌子,擠到了一張只坐了兩個人的桌子前。小二笑嘻嘻地說道:“三位大爺,今晚的客人太多,請三位爺屈尊與這兩位爺搭個桌子。若是一會兒有了空桌,再請三位爺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