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大雪初停,樹頂上覆蓋著厚厚的白雪。厲秋風施展輕功,直如御風而行,每次只在樹枝上輕輕一點,身子便又彈起,直向下一株大樹飛了過去。山風獵獵,舉目望去盡是漆黑一團。黑暗中彷彿隱藏著無數怪獸,正自從四面八方緊緊盯著厲秋風。只要他稍做停留,便會撲上來將他撕咬成碎片。
厲秋風奔了約一盞茶工夫,忽見不遠處的地面上隱約有火光閃耀。他急忙停了下來,踩在一根碗口粗的樹枝上,側耳傾聽前面的動靜。只不過離得遠了,雖然似乎有人在說話,卻聽得不大清楚。
厲秋風心中雖然盼望前方是司徒橋和圓覺大師等一行人,只不過他向來謹慎小心,此時情勢未明,卻也不敢出聲招呼。他凝神望去,仔細估算了一下,那幾點火光距離自己約摸有五六十丈遠。厲秋風思忖了片刻,便向左首躍了出去,一直在樹頂上走出了數百步,這才悄無聲息地躍到了地上。
此處的地面上仍然是一片白雪皚皚,沒有絲毫人跡。厲秋風辯明方向,便即向著那幾點火光的方向奔了過去。地上蓋著厚厚的白雪,踩將上去便如踏在地毯上一般。厲秋風輕功極高,是以雖然在雪地上縱躍飛行,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片刻之間,他已奔出了五十餘丈,忽聽得前方不遠處傳來了說話聲,厲秋風急忙停了下來,身子一閃,便即躲到了一株大樹後面。
只聽有人說道:“縣丞大人,咱們怎麼越走越不對啊?先前還能看到腳印,現在連腳印也找不到了,這樣走下去,只怕走到天亮,也找不到帶走大小姐罷。”
卻聽另一人喝道:“你婆婆媽媽說些什麼?縣丞大人既然要咱們追上去,你老老實實聽著便是!”
厲秋風聽這人說話,心下不由一凜,暗想這不是於帆那個僕人於承嗣的聲音嗎?昨日與這兩人剛剛分別,想不到今日居然又在這荒山野嶺碰上了頭。
卻聽有人冷笑道:“小子,你算什麼東西?我是修武縣衙門的典史,你不過是縣丞的一個家僕,竟然敢對我的屬下口吐狂言。信不信我回到修武縣衙門奏報黃知縣,打你一頓板子,讓你知道一下衙門的規矩?!”
厲秋風聽這人自稱是修武縣衙門的典史,心下暗想:“我曾聽於帆說過,他要到修武縣去做縣丞。一縣之中,自然是知縣最大,下面便是縣丞、主簿、典史。知縣、縣丞、主簿三人乃是朝廷命宮,也稱正官,在縣衙門中權力最大。典史雖然在縣衙門中位列知縣、縣丞、主簿三人之後,卻屬於未入流的文職外官,即在九品官職之外,是沒有品級的吏員。照理來說,沒有品級便算不上是官,充其量只能是‘吏’。只不過明太祖創立大明之後,屢興大案。在一縣之中經常將知縣、縣丞、主簿三人盡數殺掉,只好由典史代理知縣行使大權。是以典史本來職位品級最低,往往卻操持了縣衙門的大權。太祖駕崩之後,成祖繼位,便依照太祖時的慣例,縣衙門中只要縣丞、主薄等職位裁併或出缺,其職責便由典史兼任。因此典史職務也均由吏部銓選、皇帝籤批任命,變成了名正言順的朝廷命官。聽這典史的口氣,對於承嗣頗不客氣,只怕是因為修武縣縣丞出缺,本來由他代理縣丞辦事,只不過於帆到任,他自然要交出手中的權力,心下不痛快,便對於承嗣發起火來。”
他正思忖之間,卻聽一人沉聲說道:“承嗣,袁典史說的不錯。你一個小孩子家懂得什麼,竟然敢在這裡大放厥詞,還不快向袁典史認錯?!”
厲秋風聽出這是於帆的聲音。片刻之後,只聽於承嗣道:“袁大人,小人胡說八道,得罪了您老人家。還望您老人家宰相肚裡能撐船,饒恕了小人的罪過,小人感激不盡。”
於承嗣的聲音裡透著十分的不情願。卻聽那袁典史冷笑一聲道:“不敢當。小子,你這話擺明了挖苦我是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典史,不入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