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來。」
他復又抽身坐起來,又好氣又無奈的看著她,滿眼都是心疼、憐惜……卻有清醒的剋制。
思影不相信他竟然拒絕,犟著脖子望向他,「嗯?」
「還不快休息,」之恩道,「我明天一大早還得上朝。」
他說罷轉身想走,思影反應過來,眼疾手快一把拖住了他,又將他拽回到身邊來。
「你現在的樣子,就像被女妖精纏住的唐三藏。」
思影也坐起身來,一邊說,一邊冷冷的笑,眼尾微微揚起,唇角綻出冶艷的弧度,像開在冰山絕壁上火紅的芍藥。
之恩很少見她笑,更沒見過她這樣笑,一時看得呆了。
思影緊盯著他,「你之前說要娶我,幸好我沒信,果然是假的。」
「……這根本是兩碼事好不好?」
「這怎麼會是兩碼事!」
酒精刺激之下,思影愈發有些惱羞成怒,一雙手摸索到他的腰間,沿著腰線往下遊走,「你是不是不會,我教你……」
「你……」
他格外的清醒和理智,閃身躲開,飛快的將她兩隻手按住,輕輕一擰反扣在身後。
思影心中羞憤,拼命掙脫不得,揚起頭來想罵,後腦勺卻被他用力一摁,整個人深深的壓進他的懷裡。
「思影,思影……」他輕輕晃著她,口氣帶著心疼和焦急,「你怎麼了……」
思影漸停了掙扎。可是那滿腹的沮喪、懊惱,還有難以形容的恥辱……此時此刻,一股腦的衝上來,在心頭交雜匯集……她覺得挫敗無比。
她扭了扭身子,想要抽回雙手,可之恩好像不放心,一手緊擁著她,另一手仍繞在她身後;她稍事一動,他便加了幾分力氣,依然牢牢扣著她兩隻手腕。
思影想起紀紳有一次,也是這樣反扭她的手,力道蠻橫無忌,擰得她骨骼吱嘎作響,感覺手都險些廢掉……然而在之恩手裡,他卻只是把她制住,完全沒有讓她感覺到一點疼痛。
「你放開我。」
「……你不許亂動。」
「好。」
她有氣無力的應道。之恩甫一鬆開鉗制,她雙手就軟塌塌的垂落下來,彷彿整個身心一下子懈怠了,無力再興風浪。她強撐起最後一分力氣,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倦倦的倒回榻上,闔了眼,再不多說一句話。
……
之恩默然坐在床頭,靜靜看著她一頭柔軟的青絲散落開來,滿滿的灑了一枕。
一團白月光穿過半掩的窗戶,剛好落在床頭,像在她身上罩了一層薄紗,令她本就雪白的膚色呈現出一種接近透明的、虛弱的蒼白。
之恩心疼的去握她的手。
她一雙手又輕又柔,然而……毫無溫度,是現下時節極不正常的冰涼,之恩幫她捂著,緊緊的捂著……半晌,只覺自己掌心都快出汗了,她的手卻還是冷的……
之恩不敢離開。
他靜下心來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她不知經歷了什麼,那麼慌張而失態,尤其那一雙眼睛,那一雙原本漆黑明亮的眼睛裡,像落了一層塵垢,黯淡如慘灰。
這樣的眼神,無措中帶著壯烈赴死的決絕……
剛才,她竭盡全力的糾纏他,他完全可以感受到,那根本不是發乎水到渠成的情愛,而是在無盡絕望之下,想要在漫漫黑暗、萬丈深淵中,掙扎著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這不是他要的感覺,他沒有辦法接受。
之恩怔怔的凝視著她,她依然雙目緊閉,濃黑分明的長睫覆在眼瞼上,印下斑駁的陰影,被月光詭異的拉得老長……
他知道那一對長睫覆蓋下,是怎樣一雙美麗的眼睛,他第一次見到,就被深深的吸引——這一雙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