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他出生的時候,這位舅舅就被傳言死了:“你,你就是我張家表舅?”
張靈康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位牛嫂子,當年他表哥娶妻的時候他還去過,曾經花樣年華的少婦,如今卻成了一副老嫗樣,跟牛氏都相差無幾了。
他伸手招了招牛姑娘,她就大著膽子噠噠噠跑過來,抬頭看著他。
這孩子雖然像了牛家的脾氣,容貌卻更像是她娘一些,看著瘦瘦小小的,張靈康憐惜的彎下身來,笑著說道:“我就是你舅舅,方才謝謝你。”
小姑娘搖了搖頭,說道:“那是我該做的,這些年要是沒有姑婆照應,我們恐怕早就餓死了。”
張靈康心中卻是一沉,他能安心在那邊待十幾年,其中有一個原因就是牛家男人多,也比較強硬,能夠照顧嫁出門的姑奶奶。
但是如今看來,他放心的太早了:“嫂子,我這些年出門在外,也不知道這邊的事兒,不如我們坐下來慢慢說。”
牛嫂子自然沒有不應的,等坐下來開始說,她忍不住就抹起眼淚來,這些年牛家苦啊,當年她嫁進門的時候,牛家不說數一數二吧,至少也是殷實人家。
誰知道一開始打仗,家裡頭的成年男子大大小小都被拽走,只留下老爺子和他們一群婦孺,後來又是打仗又是乾旱,活下來的竟然只有他們兩個。
說到最後,牛嫂子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似乎要把這些年的苦這些年的累一塊兒哭出來,牛平安也默默的伸手給她擦眼淚,一邊還要安慰自家親孃:“娘,爹他只是沒訊息,或許還活著呢,說不準他明兒個就回來了。”
牛嫂子一聽,卻是更加悲從中來:“不打仗都三四年了,若是你爹活著,早就該回來了,如今連個信兒都沒有,恐怕”
當初打仗,他們家前前後後被拉走三個壯丁,後來前線吃緊,又被帶走了剩下的,連她那十六歲的侄子都沒能留下。
牛家母女兩個說著說著就抱頭痛哭起來,倒是弄得張靈康十分無措,下意識的朝著溯遠看去。如果這不是自家道侶的親戚,溯遠肯定要把人丟出去了,不過他這時候只能耐心說道:“嫂子,你看孩子都哭成什麼養了,快停停吧。”
也不知道是真的被勸住了,還是哭的累了,母女倆個到底是停止了哭泣,牛嫂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淚,看女兒都哭得打嗝了,又是說不出的心疼:“都怪娘,說這些做什麼,哎,如今總算是天下太平了,娘能活著看我的平安嫁出去,也就安心了。”
牛平安這破涕為笑,擦了擦眼淚不哭了。
張靈康這才大大的鬆了口氣,暗道除了牛氏之外所有的女人他都覺得麻煩,這一哭起來簡直了!“這些年多虧了嫂子照應我母親,今日也晚了,不如你們就歇在這兒,等明天母親醒來,也好說說話兒。”
如果張靈康和溯遠不在,牛嫂子肯定是要留下的,但如今不但有表弟在,還有個外男,她就算是不考慮自己的名聲也不敢冒女兒的險,連忙說道:“家裡頭還有一攤子的事兒呢,等你母親醒了,我們再來也不遲。”
張靈康見她執意要走,倒是也沒有阻攔,只是一路送了他們出門。
等屋內終於安靜下來,他長長的嘆了口氣,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不得不說,修真日久,他幾乎要忘記在紅塵俗世的感覺了。
不過很快的,張靈康就忙碌起來,這些年牛氏悲傷過度,心神有傷,身體虧損的厲害,如果不好好調理一番的話,怕是活不過五年。
也幸好他早有準備,帶來許多凡人可用的靈草,但即使如此,也沒料到牛氏的身體壞到這樣的程度,還得撿著藥性溫和的來。
那頭牛嫂子帶著牛平安出了門,哭了一通倒是痛快了,一邊拉著女兒往回走,一邊說道:“這下子你姑婆算是熬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