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不是嗎,上頭剛剛又來了招工指標,要招一批出身好、能力強的農民子弟進城當工人呢,我這兒正琢磨著讓誰去呢,你說這麼好的事兒,誰都腦袋削個尖兒的想去,我就怕讓這個去了那個不樂意,讓那個去了這個又不樂意,這一天天的,都把人給磋磨死了……”
胡慧芳一聽說城裡招工的事兒,眼立馬就亮了,臉上的笑容也更大了,一個勁兒的說,“就是就是,咱們屯子這麼大,上上下下的事兒哪一件不得隊長你來排程啊,也虧得是你能耐,能把屯子治理的順風順水兒的,錯一個早整亂套了,哈哈……哈哈哈……快進屋快進屋……”
屋裡,韓志德一家人已經聽到隊長跟胡慧芳在院子裡嘮的那套嗑了,所以一進門,隊長就受到了韓志德一家子熱烈的歡迎,特別是韓志德十九歲的大兒子韓龍,衝著隊長又是倒水又是遞煙的,差點兒沒跪下來給人家舔腳丫子!
退親
“哎呦,他三叔哇,你今兒來有啥事兒咋地?”老餘婆子滿面堆笑的跟隊長寒暄著。
隊長坐在炕沿兒上,慢悠悠的說,“我過來來是跟你們說一聲,你家小秀跟二驢子那事兒不成了……”
老餘婆子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頓時有點兒僵硬了,“這……不都說好的嗎?日子都定了,咋就突然間就不成了呢?”
隊長嚴肅起來,“因為小秀不同意唄,這都差點兒鬧出人命來了,你們還敢接著逼她咋地?”
老餘婆急了,“不就是那死丫頭撞那麼一下子嗎?怕啥的呀?都是那死丫頭做猴兒嚇唬人呢?等回頭我過去好好教訓教訓她,揍她一頓,管保叫她消停的……”
開玩笑,這事兒要是黃了,她不就拿不到那一百斤苞米和一百塊錢了嗎?那還了得?
隊長聽了,臉上的表情更嚴肅來,說,“老嬸子,你要是這麼想我可就要批評你了,現在都是新社會了,婚姻自主,不興家長包辦了,別說你只是小秀的奶,就是她親老子娘活過來,想包辦人家的婚姻都不成,那是犯法的……”
“啥?犯法?我咋就不信那個勁兒呢?這從古到今,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她爹孃沒了,我這個當奶奶給她做主,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咋就犯法了呢?你說說我是犯了哪門子的法了?”
老餘婆子別不過這個勁兒來,在她的心中,這個孫女是他們老韓家的,那就是她的個人財產,就跟他們家養的那兩隻老母雞似的,由她打由她殺,跟別人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她的孫女她說了算,她想把她嫁給誰就嫁給誰,關別人屁事兒啊?
隊長一看老餘婆子那副愚昧蠻魯不上線兒的樣,就知道跟她說也說不出個子午卯酉來,就直接拿出態度來。
“老嬸子,你還拿過去那套舊思想辦事兒可不行啊,我也跟你說不明白這法不法的事兒,這麼著吧,待會兒讓志德送你上公社去一趟,讓那兒的工作人員好好給你講講,講完了你就明白了!”
“上公社?”
韓志德家幾口人異口同聲的驚叫起來。
上公社意味著啥呀,那可是意味著犯了錯誤要被批鬥被懲罰,一般去了那兒的人,不光自己受到懲罰,他們一家人都跟著受牽連。
去年屯裡的茂燕媳婦因為偷了公家的糧食,就被叫到公社去做苦力接受勞動改造教育去了,結果正趕上來事兒,可人家上頭誰管你來不來事兒啊?就只管逼著她幹活兒,後來累到大出血,差點死了,到現在還賴賴巴巴的躺在炕上幹不了活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