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影點點頭,依言坐下。
宋書洪道:「孟姑娘最近,一切還順利吧?」
思影自然知道他指什麼,沉吟片刻,還是告訴他:「進展自然是有的,困難也不小。」
「孟姑娘的所謂『進展』,指的是馬仁麼?」宋書洪仍微笑,「我原以為孟姑娘跟我一樣討厭馬仁,不想……孟姑娘竟挺瞧得上他的。」
思影心中一沉,她之前便擔心自己跟馬仁聯手的事情會惹宋書洪不快,彼時告訴琴酒,琴酒還不以為然,可如今看來……宋書洪果然還是介意的。
她快速思索了一回,眼下宋書洪正等著她給說法,天花亂墜的理由,她一時半會編不出來,更何況宋書洪那麼狡猾,萬一編得有點漏洞,給他察覺,豈不弄巧成拙?
罷了,不編了。
她遂如實回答:「我不是瞧得上他,我是需要他。」
這樣的理由雖然簡單,卻是充分而現實的,她相信宋書洪完全能夠明白。她唯一擔心的,是宋書洪若格外在意此事,強迫她放棄與馬仁的合作,那要怎麼辦?
宋書洪點點頭。
「我知道,孟姑娘要團結三法司我能理解。我也相信孟姑娘是拎得清的人,罷了,不為難姑娘便是。」
思影微有意外。
「我須得辭別孟姑娘一段時日,」宋書洪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來一去,大約……月餘。」
「怎麼?」
「平盧節度使謝飛然,轄內治理不善,有御史上書彈劾,東宮也下詔斥責他,打算委派朝廷官員前去青州,監查政務、軍務和賦稅等等。」
「宋大人被派去了?」
宋書洪點頭,「我去查辦當地獄訟聽斷之事。事畢以後,還得帶謝飛然回京領罪。」
「棘手麼?」
「誰知道。」
「……」
宋書洪說這一番話時,神情和語氣都有些古怪,試探中帶著暗示,似乎在期待她有所反應。思影也感覺到了——其實宋書洪這番話的確奇怪,朝廷官員外地公差,再稀鬆平常不過,加上宋書洪平日本也與她無甚聯絡,要去便去了,跟她實在沒有多大關係。特地向她辭別?未免也太煞有介事。
思影試圖找出這番話中或許存在的關鍵的、重要的字眼,然而她反覆想了好幾遍,完全沒有發現任何值得關注的資訊。
她看得出來,宋書洪似乎有些失望。
好在宋書洪並未繼續糾結下去,很快恢復了神色,復又道:「護國公舊案一事我始終記在心上,孟姑娘不必過於心急,再是千頭萬緒,事情也得一件一件的辦。」
思影沉吟須臾,問:「宋大人認為,有幾成勝算?」
「五成。」宋書洪笑了笑,「事在人為。」
思影眉心微曲,五成,不多不少,不壞不好,這回答……很宋書洪。
「待我從青州回來,希望看到孟姑娘萬事俱備,屆時三堂會審,大理寺定當全力支援孟姑娘。」
思影看著他,「宋大人似乎很期待。」
「不瞞孟姑娘,大理寺不辦大案,如何立德立功?」
思影微微沉吟。她想起之前查辦楊志遠佛花案時,宋書洪與京兆尹合謀製造京城動亂,又在公開審案時正氣凜然的為民請命,將自己在民間的聲望推高不少。
這事思影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理解,就算宋書洪非常在意聲名,可是費那麼大的力氣,籌謀那麼大的事件,只是給大理寺撈點名聲?沽名釣譽到這種地步,實在教人匪夷所思。
但後來她慢慢發現,宋書洪見縫插針的為自己立德揚名,不但有用,而且有大用。那效果不見得立竿見影,但卻如潤物細無聲一般,穩定且日益鞏固——他在民間的名聲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