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樂起身上前,接過文書,重新坐回椅子上,湊在燈火下,展開掃視。
書房內一片寂靜。
“十月十八。”魏長樂拿著文書,看向魏如松,還是帶著笑容問道:“我如果沒記錯,好像是我離開太原前往山陰赴任的日子。”
魏如松微點頭,卻沒說話。
“這上面的墨跡似乎沒那麼久,應該是這兩天剛剛寫出來。”魏長樂將文書放在手邊的案上,收起笑容:“我是否在上面簽字按上手印就好?”
魏如松見魏長樂如此平靜,顯然有些意外,問道:“你可看明白了?”
眾所周知,魏氏老二勇猛有餘文墨不足,雖然也識得幾個字,但素來不喜文墨,那是看到書籍就逃之夭夭的人。
雖然今日魏長樂的性情與前往山陰之前大不相同,但魏如松顯然還以為魏長樂並沒有看明白文書上究竟寫的是什麼。
如果真的看懂了,不至於如此淡定。
“不如你解釋一下?”
魏長樂當然看的明明白白,卻還是一副請教模樣。
魏如松微一沉吟,眉宇間竟是顯出一絲愧色,但瞬間消失,只是很平靜道:“斷絕父子關係,逐你出魏氏,你與魏氏也就沒有任何關係。這份除籍狀的日子是你前往山陰之前,所以你到山陰的一切所為,與魏氏自然不會有任何關係。”
“原來如此。”魏長樂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將我逐出魏籍,所以到山陰的時候,我已經不是魏氏子弟。我堅守山陰,也就只是個人所為,牽扯不到魏氏。”
他豎起大拇指,笑道:“果然是高明的手段。”
“不要怪我。”魏如松自然也聽出魏長樂語氣中的嘲諷,輕嘆道:“我說過,一切都以魏氏的利益為重。要保護魏氏,任何代價都可以犧牲。”
魏長樂瞥了那除籍狀一眼,很認真問道:“如果我簽字按印,是否就真的表明和魏氏沒有任何關係?”
魏如松點點頭,緩緩道:“如此一來,敵人也就無法利用你來對付魏氏,我們可以輕易化解魏氏的這次危機。”
“對你來說,這樣做很正確。”魏長樂笑道:“只不過......我會不會有某種風險?”
魏如松臉色有些凝重,微一沉吟,還是點頭道:“你的魏籍被除,就不是魏氏子弟,此後魏氏也確實不能給你任何庇護。否則誰都知道除籍狀是假,依然會讓魏氏存有風險。”
“你覺得我如果脫離了魏籍,馬氏會不會放過我?”魏長樂含笑問道:“馬靖良在山陰被殺,馬氏派人過去之後,沒有過多調查,只是將屍首運回來,這是否表明他們已經認準馬靖良是死在我的手裡?”
魏如松眉頭微鎖。
他當然知道魏長樂的意思。
馬氏當然認定魏長樂就是弄死馬靖良的真兇,這筆賬肯定也是記住。
但魏長樂畢竟是魏氏子弟,有魏氏庇護,馬氏自然不敢明目張膽除掉魏長樂。
可是魏長樂被除籍之事一旦被馬氏知道,魏長樂脫離了魏氏的庇護,立馬就成了馬氏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宰殺了。
“朝廷得報山陰戰事之後,自會派欽使前來。”魏如松正色道:“即使日夜兼程,至少也還需要十來天,所以將你除籍這件事,在朝廷欽使抵達之前,不會洩露出去。這也給你足夠的時間離開河東。”
魏長樂“哦”了一聲。
“留在河東,以馬氏的勢力,遲早都會找到你。”魏如松平靜道:“所以遠離河東是你最好的選擇。”
他站起身,過去抱了一隻小木盒,放在魏長樂手邊的案上,道:“這裡面有一些金葉子,還有一萬兩銀票,無論去往哪裡,都可以讓你此生衣食無憂。如果想保全自己,就隱姓埋名,不要洩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