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流落山野相依為命,就不說那些了好不好。”
楊末甩開他的手:“誰跟你有私事!”
這句話一出口,周圍似乎一下子就安靜了。楊末揹著身,胳膊卻還被鹹福握在手裡。她想走走不開,掉頭回去又實在沒有那個臉,只好僵硬地站著。他本來扣在她的手肘處,掌心慢慢地向下滑,一直滑到手腕那裡。再向下一點就能握住她的手了,他卻突然放開,負手背在身後望向遠處。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以前讀這樣的詩句,只覺得詞句平常,不能體味其中意趣。親身在山中過了幾日,才知山水閒雲之妙,竟有些捨不得回去了。”
說完久久不見身後有動靜,他回頭一看,她已經悶聲不響回屋去了,那一扇木門還隨著她的動作悠悠晃動。
鹹福跟進屋內問她:“末兒,你家住哪裡?等我出去了派人護送你……”
楊末坐回床上,背對他道:“你只管回你的軍營做你的將軍,我自己有腳不用你管。”
“末兒,我……”
她躺下把被子往頭上一蒙,不再理睬。
兩人一整天都沒再說話。或許是因為心情鬱結,也可能前幾天受的涼現在才發作出來,她的傷口竟又反覆。中午鹹福以為她賭氣不起來,傍晚叫她仍不應,去拖她起床時才發現她雙頰通紅,渾身滾燙。
楊末還沒燒糊塗,推開他道:“說了不要你管……”動作大了牽動傷口,她哼了一聲。
鹹福看到她右肩的繃帶上似乎有血跡滲出,想去看又被她擋住。她傷在尷尬的部位,清醒之後他就沒再給她換過藥,不知她傷勢究竟如何。費了些許力氣才按住她手腳,她還不聽話地扭來扭去想要掙脫。鹹福輕斥道:“才誇了你明事理,一糊塗又鬧起脾氣來,像個孩子似的胡攪蠻纏,看來這才是真性情流露。”
楊末道:“我本來就胡攪蠻纏,幹你何事?又不是我求你救我的。”
“是我多管閒事,但救人救到底,讓我看看你傷口如何了。”騰出一手去解她胸口繃帶的結。
楊末臉頰緋紅,也不知是羞澀還是因為發燒,結結巴巴道:“男女授受不親,我、我自己來……”
“你自己怎麼看肩上的傷口?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只把我當叔叔伯伯看待,現在又糾結起男女有別來。”
“就算是叔叔伯伯,也不能……”
繃帶結打得很緊,他用力過重手下一滑,手掌觸到她腰腹的肌膚。少女的肌膚光滑柔膩,他的手順著她腰間的弧線就滑了下去。
兩人都不說話了,專心致志地對付繃帶傷口,只怕一開口又惹尷尬。解開表面兩層,底下已經和傷口血痂結在一起,鹹福只得用匕首把繃帶割開,才發現她前胸的創口已經感染化膿,難怪她發起高燒。山中沒有醫藥,十分危險。
“就算我的下屬看到訊息找過來,至少也要兩三日過後了。你的傷口惡化這麼嚴重,怎麼也不吭一聲?我不該放著你不管,應當每日檢查換藥才對。”
揭開繃帶撕裂了創面,楊末疼得有些氣短:“背後要不要緊?就怕裡面也壞了。”
鹹福檢查她後背傷處:“後面已經結痂了,應該沒事。”
木刺從她後背刺入,背後傷口大,前面傷口小,既然背後沒事,應當沒有大礙。她低頭仔細觀察了一下傷口:“應是表面清理不當所致,把膿血擠出腐肉挖去,就不會蔓延到深處了。”
鹹福吃了一驚:“什麼?你要……這沒有麻藥,生生挖肉,怎麼扛得住?”
“那能怎麼辦?總比傷口腐爛丟了小命強,壞死的皮肉也沒那麼疼。古有關公刮骨療毒,一面還能泰然自若地下棋,我的傷比他可輕多了。”楊末慘笑,“鹹福,我自己不行,你得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