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是那小個兒的宮女。
宮女和內侍都跪在他身後,那一聲“奴婢知錯”原來是對他說的。她連忙道:“鬧著玩兒的,你別罰他們。”
宇文徠跨上一步站到她身邊,她立刻從俯視變成只能仰視他。臉上的雪被他用指尖細細拭去,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正在剝殼的雞蛋,被他一點點剝開。剝完了,他卻還不放手,雙手捧住她的臉,目光久久流連不去。
楊末不喜歡這麼近地被他盯著瞧,有種無所遁形的不適感。她抬起眼瞼瞄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的視線並不是與自己對視,而是略向下偏……
她覺察出他的意圖,趔趄退了一步,躲開他向自己俯下來的臉:“太子殿下!”
宇文徠呼吸一滯,迷思頓消。他直起身轉向跪在地下宮女道:“都起來吧,太子妃說不罰你們。”
宮女連聲道:“謝殿下,謝太子妃。”
這樣一岔,方才那股尷尬微妙的氣氛也消於無形。他清清嗓子,問:“你身子好了嗎,就玩得這樣瘋。”
楊末玩得正開心,胸中好久沒有這樣通透過,又怕身邊下人擔照顧不周的責任,展顏笑道:“早就好透了!”
宇文徠不知多久沒有見她這樣燦爛開懷地大笑了,看得失神:“末……穎坤,我真希望你天天都能這麼高興。”
她慢慢斂起笑容,不易察覺地撇了撇嘴。
他自嘲地笑道:“我知道,你看不見我自然就開心,連病都好得快。”
她臉上徹底沒笑容了:“殿下不是無事閒逛到這裡來的吧?”
“是有一事找你,聽你宮裡的人指引到這兒。看你打個雪仗都能玩得這麼開心,這件事你肯定也喜歡。”他解釋道,“南京往西南百里外有一處白馬圍場,佔地千畝。我們鮮卑的祖先以遊牧為生,往年父親巡幸這裡都要去圍獵祭祀。你想不想去?”
楊末一聽到打獵就被勾起興致。這種縱馬射獵的遊樂她當然喜歡,可惜洛陽周圍少山林,吳朝的文人貴客也不好此道,從來沒有盡興過,哪像北國圍獵動輒數千人,氣勢猶如征戰。但想到出行肯定要和他同入同出,又彆彆扭扭的不太樂意:“我去幹嗎?”
宇文徠道:“我對打獵一事不如父親熱衷,去那裡只為主持祭祀。你到了那邊愛玩什麼,自顧去玩。”
這麼一說她已經心動,臉上卻還正兒八經地繃著:“殿下去哪兒我不都得隨行。”
宇文徠看她答應就放心了:“雪一化衣服都弄溼了,快回去換了吧,別又著涼。”
楊末看他背後衣領也溼漉漉的,那麼一大團雪全被塞進衣服裡,可有他好受的,居然還若無其事地說了這麼久。她做了壞事心虛,低頭胡亂行了個禮:“殿下也是。”帶著同樣心虛膽顫的小宮女們飛快逃竄。
隔了兩日,太子行轅就從行宮出發前往白馬圍場,路上要走三天。宇文徠倒是細心體貼,單闢了一輛車讓楊末乘坐,自己騎馬,免去朝夕相對之擾。
楊末只帶了紅纓一個婢女在身邊服侍。她前幾日瘋過了頭,大病初癒的身子骨還是有些受不住,一路上車馬搖搖晃晃又無事可做,大半時間都用來休息睡覺。
紅纓覺得反常:“小姐,你是不是睡得太多了?我怎麼就睡不著。”
楊末睡眼惺忪:“你又沒得病。過幾天還要騎馬打獵,這麼好的機會如果體力不支錯過就太可惜了,我得趁現在好好養養神。”
紅纓埋怨道:“你一直睡覺都沒人跟我說話。”
楊末伸了個懶腰,翻身又要入睡。紅纓突然心中一動,壓低聲音問:“小姐,昨天我伺候你沐浴,看你腰上都長肉了。你這幾天特別容易累還貪睡,是不是有啦?”